我的手,带着我离开大殿。
我突然发现,他那指尖似是比刚才凉了不少。
不知怎地,我忽想起很久以前,也是他牵着我的手,沿着那盘旋的台阶,一步步地往下走,那时,他的手似乎就是这般冰凉。
我步子不由顿了顿,再一次低声问他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天差天使是怎么回事?”
他把我的手握得更紧了些,浅浅一笑,仍是答道:“没事。”
“真的没事?”我又问。
“没事。”他答,停了一停,又解释道:“是我府中的侍者,下来给我传些消息,一时忘记了隐身,被人瞧到了。”
他答得合情合理,叫人一时寻不到破绽,可不知为何,我心中却隐隐生出不安来。就在迈下最后一节台阶时,我明显感觉他脚下似是踉跄了一下,身形晃了一晃。
我心中一惊,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他,“怎么了?”
他一时没有答我,身体却缓缓向我这边靠了过来,全凭我拼力支撑,才能勉强站住。他面色苍白,却仍是微笑,淡淡答我道:“没事,只是有些累,你等我稍缓一缓,我再迎你出城。”
骗人!他这分明是与上次一样,受了极重的伤!
我不禁又气又急,“都这样了你还瞒我!到底是谁伤得你?”
奎木狼笑笑,轻描淡写地答我道:“龙啸北被囚,北海的人狗急跳墙,假传玉帝旨意骗我出营,我与他们打了一架,所以这才误了时辰。没事,我虽受了点伤,可北海的人也没讨了好去,那老龙被我打断了筋骨,没个几十年是养不好的了。”
“你这是受了点伤吗?”我听得越发恼怒,“既受了伤,那还赶紧去疗伤,强撑着来这里做什么!”
他却望着我笑,“因为你在这里等我。”
我喉间微哽,好半晌才能发出声来,“笨蛋。”
他垂眸看我,轻声道:“我已是叫你等过两次。第一次是在奈何桥上,我应了你一同投胎,却因身负重伤而无法前去,害你等我三日不至,怒而投胎他处。第二次是在碗子山波月洞,我又应你当夜即归,却又被海棠哄骗,醉宿在银安殿,害你独自面对强敌,无援无助。凡事有一有二,却无再三再四。这一次,我又怎能叫你身穿嫁衣,却等我不到?”
我只觉眼中湿热,脸颊上已是有泪滑落,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喃喃道:“真是个笨蛋。”
他抬手给我擦泪,低声调笑道:“再笨也比你聪明。”
我俩个忽停在那里说话,不免引得众人瞩目,那随行在后的太子殿下走上前来,先打量了一下奎木狼,这才又来看我,迟疑着问我道:“三姐姐,这是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
我抬眼看他,替奎木狼遮掩道:“我昨夜一宿没睡,今天又一直不曾进食,刚才忽觉得脑子有些晕沉,没什么大事,稍站一站就好了。”
太子殿下目光有些复杂,缓步向后退去,口中却是说道:“时辰已是晚了,不可再耽误下去,臣弟命人过来扶三姐姐吧。”
“不用。”我忙道。
那太子已是扬起手臂,勾了勾手示意来人,立刻就见有三四个内侍疾步上前,直往我与奎木狼围了过来。
我隐隐觉出不对,连忙大声喝道:“停下!”
那几个内侍却是置若罔闻,仍直奔而来,行进间,已有人从衣袖中抽出了匕首来。奎木狼急忙伸手将我掩向身后,顺势抬脚踹向那人,却因着伤重无力,只将其踹得后退了几步,自己却差点砸倒在我的身上。
那太子已经退到了人后,高声呼喝道:“贼首身有重伤,不足为惧,诸位快快上去,斩杀贼首,为国立功!”
我万万想不到这太子竟然会在婚礼上突然发难,不觉又惊又怒,急忙把奎木狼护在怀中,厉声喝道:“谁敢?”
众人被我喝得脚下一顿,那太子却又叫道:“三姐还不快些回来,怎能与那贼首为伍!他领兵犯我国境,又陷害我龙大元帅,乃是国之仇敌,绝非三姐姐良配!”
织娘就跟在后面不远处,这个时候也已冲了过来,祭出双剑挡在我与奎木狼之前,怒声斥责那太子道:“放屁!那龙啸北才是窃国累民的奸贼,你这有眼无珠的蠢货,我家大王助你锄奸,你却恩将仇报!”
我顾不上理会那些人,只低头去看奎木狼,见他嘴角已是溢出鲜血来,心中不觉更是惊慌,忙低声问道:“你现在怎样,可还能驾云?若是能,你就自己先走,不用管我。”
他望着我微笑,“走不了,也不想走,你我在一起吧。”
我咬了咬牙,摘下头上那沉重的凤冠,奋力地摔了出去,回头向着金銮殿内嘶声叫道:“父王!母后!救命!”
那国王与王后听到动静已是赶了出来,见此情景也是一惊,忙问道:“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我与奎木狼被那些内侍团团围住,不得上前,那太子却疾步跑到国王那里,禀报道:“父王,这贼首乃是我国的心腹大患,龙元帅暗中联络了许多能人异士,这才将他刺伤。我们好容易有机会除去此贼,决不能再放走他,纵虎归山。”
国王还未说话,王后那里却已是怒道:“你什么时候和那龙啸北混在了一起,真是糊涂!还不快叫那些人赶紧退下,给你三姐夫赔罪!”
那太子却是梗着脖子叫道:“他不过是一介流民,叛军贼首,算我什么三姐夫!母后,你被奸人蒙蔽了!”说完,也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