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那些老臣的话,凤九歌本只有一份不满却已化作十分震怒。
终生不嫁,以侍君王?
那不就是让龙之毅当一辈子护国巫师,孤独终老?
好个这些臣子,竟然比她想得还毒,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心里的算盘打得真好,凤九歌冷哼了一声,眼神犀利地扫过文武百官。
凤九歌言词灼灼,态度坚决,不顾任何臣子的反对,并且力举凤天皇朝在未有护国巫师的一千年间,仍然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护国巫师虽然受命于天,但如今帝已登位,护国巫师职责已尽,为体恤其辛劳,特赐婚。
而在龙之毅之后,凤天皇朝也将不再设护国巫师一职,帝相信三国一统,自有天佑。
凤九歌这样做,不仅是解放了龙之毅,也解放了他的后代,让他们不再背负着责任过一生,让他们能寻找自己的快乐,自己的幸福。
任凭别人为他怎么样争辩,龙之毅始终低着头没有言语,这是凤九歌给他的命运,让他远嫁塞外,嫁给那个什么漠北郡王。
嫁吧嫁吧,离开这里,远离这里,他会一个人活下去。
他还要访遍高山,他还要看尽流水,若此生注定不能与凤九歌相守,那么,就让他孤寂一生吧。
在众人还在争执之时,龙之毅已经单膝跪地谢恩,之后,甩了甩衣袖,头也不回地在众人诧异的眼光中走出了大殿。
从今以后,他将自有他的逍遥,自有他的自在。
凝视着那一抹孤傲的背影,凤九歌的唇不由地弯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这正是她想要的效果,如果没有龙之毅这样冷然的诀别,如果没有俩人之间不在交流的冷漠,这朝中的一甘臣子怎么会相信龙之毅是真的要远嫁塞外呢?
所以,在龙之毅走出大殿后,凤九歌不仅没有生气,还笑着说道:“护国巫师远嫁之时,也是朕纳雨贵君与秦贵君之时,司礼要做好安排和准备,司天已提早算过,七日之后是个吉日,就在那日一起办了。”
朝臣们一一噤声,龙之毅既已应允,女帝所说的便已经成为铁板定钉的事实,一锤定音,即使每人的心中有些自己的算盘,也只能遵旨而为。
凤九歌下朝之后,回到书房里,不多会儿,上官夜便像一阵风似地卷了进来,门外宫人禀报夜贵君求见,凤九歌心下了然,便让人放了上官夜进来,并摒退了左右之人。
上官夜对着凤九歌匆匆行了一礼后,见没有外人在场了,忙奔至凤九歌身前,握住她的手急声道:“九歌,你真的要将毅嫁到塞外去?”
“是啊,有什么不妥吗?”
凤九歌淡笑着点头,毫不在意地问道。
“当然不妥,你明明知道他喜欢的是你,你怎么能这样对他呢?”
上官夜不相信凤九歌对龙之毅没有感情,他明明记得那一晚……那还是在暮城的时候,凤九歌在龙之毅那里呆了一晚,他们俩一定发生了什么,凤九歌不是不念旧情的人,可是,如今,她为什么会这样对龙之毅?
“我如何对他?”
凤九歌淡笑着抽出了自己被上官夜握住的手,声音中含着一丝冷凛,“我当初要他嫁我,他不嫁,那么,现在嫁给别人又怎么样,我这是让他卸下他的责任,不好吗?”
听到凤九歌一瞬间变冷的声音,上官夜的身子紧了紧,这还是他认识的凤九歌吗?他不敢置信地退后了两步。
凤九歌步步紧逼,声色俱严,“夜,你难道真想看着你的好兄弟孤独一生,看着别人的幸福快乐,自己暗自凄苦吗?”
“我……”
上官夜一时哑口无言,凤九歌说的不无道理,可让龙之毅远嫁,他就真的能幸福吗?他们都知道,龙之毅如果还能有幸福,那么唯一能带给他幸福的人便是凤九歌啊。
“明白了就退下吧,我再看会奏章。”
说罢,凤九歌便不再理会上官夜,坐回了书桌后方,兀自忙碌起来,却也不动声色地将上官夜的种种表情收入眼底。
这个计划,她的男人们除了上官夜和还未嫁她的雨玉枫与秦傲天不知道外,其他人都暗记于心。上官夜不能知道,他和龙之毅的关系非同一般,她精心布置多时,如果被上官夜坏了事,龙之毅说不定立马跑路,她的计划就泡汤了,所以,即使现在上官夜会有不解,也只能这样了。
而另外的两个男人雨玉枫与秦傲天,如今都各自在安心地等着,做她的新郎,雨玉枫和龙之毅没有交情,是不甚在意;秦傲天即使想说什么,名份未定之前,这属于皇家家事,他也不好插什么嘴。
上官夜最后再望了凤九歌一眼,神色凄然地离去,他不知道,他该怨凤九歌的无情,还是应该恼龙之毅的固执。
眼看,一切已成定局,难道就真的眼睁睁地看着一切发生吗?
不行,他要去看看龙之毅,亲口问问他,他是真的愿意吗?
龙之毅暂住的寝宫内,只闻得琴声袅袅,悠远凄迷,龙之毅一身白衫,长发未及束起,披洒于身后,面上是无尽的fēng_liú神采,背后却是掩不住的落漠神伤,十指纤纤在琴弦上或重或轻地弹跳着,一个个美丽的音符便溢了出来……
见上官夜到来后,龙之毅便是那一付淡漠的神情,看不出喜怒,只专注于他手下的琴,急得一旁的上官夜直打转,几次出声欲言,却又被龙之毅无谓的态度给阻了回去。
为什么龙之毅不在意?
是表面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