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静仪垂下眸子,并没有回应她,见她这个模样,老夫人也打消了再劝说的可能。
罢了罢了,她老了,许多事已经没那个精力插手了。再者说,既然当初她没有插手,那么如今又什么资格再插手呢?
解铃还须系铃人,自己做的事情,总要付出代价的。
午后,沈静仪陪老夫人去佛堂念经,而她自己则是专心抄起佛经来。
她承认,她心中是有恨的,原本不明显,但是听到这一段往事后,她却起了波澜。
当年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父亲若是不喜欢她的母亲,为何还要跟她生下自己?还是说,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而是父亲移情别恋,所以母亲生下她之后,郁郁而终?
不,不对。
她记得母亲在的时候,身体还是不错的,也就是最后半年突然染了病,后来她就被带到了嘉善堂由祖母养着。
半年里,她的母亲,容色日渐衰退,口不能言身不能动,每次她去看她,她都会流泪,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
最后,她病死在了一个夜里。
但是,这有什么联系么?
那个时候父亲和郡主带着已经三岁的沈含玉俨然是一家三口模样,府里几乎忘记了她母亲的存在。
还是说,母亲是被顾敏害得?
可是,顾敏有什么理由害她母亲?她已然是父亲的妻,该得到的都已经得到了,一般来说,是没有必要再对母亲下手的。
毕竟母亲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她,而她对顾敏根本没有任何威胁性。
不然,她这些年来,纵然有祖母护着,又焉能逃的了她这个嫡母的魔掌?
沈静仪的思绪乱了,所以经书也乱了。
佛堂里老夫人敲着木鱼的声音一下一下地传来,含糊不清的念经声,以及屋里淡淡的檀香。
她睁开眼,望了一眼在侧抄着经书的人,叹了口气,放下吧,心不静,就不诚,这样的经书供给菩萨,菩萨也不会要的。
沈静仪闻言一怔,低头看了半晌纸上写的经文,最终还是放下了笔。
木鱼还在敲着,一声声清脆而又平稳,让沈静仪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
她就这么跪在老夫人身后的蒲团上,听着经文和木鱼声,不知过了多久,老夫人停了下来。
沈静仪睁开眼睛,扶着她出了佛堂。
天空已经有些暗了,按理说出去的人也该回来了。
果然,她们刚出来便听到了桂嬷嬷说侯爷和二老爷他们已经回来了。到了正房,侯爷正和沈坤说着什么,顾敏则是和三太太,四夫人低交谈。
她的脸上永远都是那种美艳,却又不失端庄的笑容。
沈静仪平静地收回目光,正好看到沈楠朝他看过来,微微一笑。
母亲,您来了。侯爷站起身过来迎老夫人,接过手扶着她。沈静仪退后,便被沈琮拉了过去。
你今儿个怎么没出去?我还是听六弟说的才知道。
沈静仪回答他:我不想去顾家,所以便留下来陪祖母说说话,念念佛经。
嗨,佛经有什么好念的,要不改天哥哥带你出去玩儿?沈琮道:梅园怎么样?听说可好看了。
沈静仪眉头一跳,端起一旁丫鬟刚上来的茶,漫不经心地问道:怎么好端端地想起去梅园了?
我听蒋华表哥说的,京城的一片红,多少才子佳人都常去哪儿,二哥已经说好,准备这几日抽个空子过去看看。怎么样,你想不想去?上次没去成,这次哥哥们带你。
沈琮讨好道。
静仪捏紧了端着茶盅的手,粉嫩的指甲骤然变白。
可惜这一切沈琮没有注意到。
我身子弱,怕是禁不得风雪的。
风雪?这天儿这么好,哪有风雪?
沈静仪笑了笑,当然有,如果她没记错,三天后,还会有一场雪要下,而且会连续十来日才能停。
京城冻死了很多乞丐,家中熬不过去的老人也会一个个地死去。
房屋坍塌,子民死伤。
庄稼也会遭殃,所以,今年的大患便是雪灾,北地受到严重的影响。因此,江南的货物在京城愈高价了起来。
她想,这似乎也是一个赚钱的机会,母亲的陪嫁有很多铺子,都在祖母那里收着,她应该试着拿回来了。
二妹?二妹?
沈琮伸手在她面前绕了绕,沈静仪突然回过神来,怎么了?她问道。
你刚刚在想什么呢?我问你,怎么样,去是不去,蒋华表哥也邀请其他几个妹妹。
沈静仪心中冷笑,果然,他是盯上她了。
不去,我还是在家陪着祖母吧,要不陪着大姐也好。
沈琮一脸嫌弃,我怎么觉这次回来见你,比以前沉闷多了,连玩儿都不会了,悄悄人家四妹,不叫她,她都赶趟子往上凑。他悄悄说道,眨了眨眼睛。
沈静仪忍不住一笑,照你这么说,脸皮厚也是好事?
当然啦!
难怪三哥你从来不脸红。
沈琮:怎么能这样说呢?
沈睿突然冒出来做了鬼脸,三哥不要脸哈哈
臭小子,你才不要脸。沈琮站起来就去追逃跑的沈睿。
沈静仪摇摇头,笑了笑,刚和四房大爷沈安说完话的沈楠过来了。他在她另一边坐下,端起一杯新茶抿了口,道:说了这么,老三脸都红了。
红了么?
她没看见呀
嗯讨论脸皮厚和不要脸的区别。
沈楠见她眸子转动的狡黠样儿,不由地好奇道:哦?那你说说,这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