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宸闻言,脸上并没有多少表情,清敛的眸子里发出淡淡的幽光。
“齐王妃死了,朱尤景必定更恨朝廷了,势必会笼络势力,想要报复。”
“你想要铲除他,还是……帮助他?”容初看着谢宸。
谢宸勾唇,“我不出手,陈煜也会出手,”说着,他顿了顿,“只不过,现在,他还不能死。”
容初眉头微扬,“你是要……牵制东宫那位?”
“在我没有彻底查清之前,他就还有用,陈子铭出手狠辣,落在他手中,必死无疑。你还要多看着点儿,别让朱尤景落在他手中。”
“呵……”容初道:“你这么做,也不怕太孙发现了,怀疑你有二心?”
“我有没有二心,他自会知晓。”
容初耸肩,他只是随口说说罢了,看了眼谢宸有些冷凝的脸,犹豫道:“不会,真的和东宫那位有关吧?”
谢宸没有说话,容初看他的脸色不太好,抿了抿唇,皱着眉头道:“倘若,真是东宫那位,你还要对付沈家么,只怕,原来的计划都要取笑了吧?”
“到底如何,查清了再说。”谢宸低声道,想起了沈静仪对他说过的话,他微微松了口气。
报复沈家,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只,沈静仪于她而言特殊些罢了。
倘若真的与沈家无关,他或许,也可以放沈家一马吧!
闻香斋,沈静仪坐在临窗的大炕上,芙蓉色的褙子将她的肤色衬得柔嫩得多,粉唇轻抿,眉头微蹙,像是有什么心事。
珍珠与绿拂使了个眼色,都有些无奈。自打从谢府回来,她们家小姐便一直这般。
可惜与谢宸说话的时候,她们不在跟前,否则,也能知道缘由,好宽慰几句。如今这样,她们瞧着也有些着急。
“小姐,您累不累,要不睡会儿?”珍珠上前问道。
沈静仪在想着事,只是摇摇头,并未回答她。
从谢宸的话中,似乎的确查到了些线索,只是,那个人权势太大。权势能够比公卿世家大的,京城里,除了天家,还真没有多少了。
那么,又会是谁呢?
她手指轻轻点着面前的黑漆几,发出轻微的哒哒声,见此,珍珠和绿拂也不好打搅,直得屏息站着。
沈静仪思虑了良久,外头的天色已然暗下,就连陈煜也回来了。他解下了披风,换上了常服来到沈静仪身后,将她揽进怀里。
“在想什么?”他温热的唿吸吹散在她耳后,拉回了她的思绪。
沈静仪回过头,让身子自然地靠在他的胸膛,“我在想,逼死阮嬷嬷的人,到底是谁。”
陈煜眸子微闪,笑道:“不是说了么,这件事交给我就好。”
“那你查出来了么?”她看着他,渐渐淡下眸子,“我今儿个去了谢府,听谢宸说,那人权势非国公府可比。我很好奇,在京城,权势能胜得过国公府的,应该不多吧?”
“是不多……”陈煜心中叹息,盯着她,他的妻子这般聪慧,即便谢宸没有明确地告诉她,她也应该会猜到了吧!
“能够让大伯也如此忌惮的人,京城中,还真不多。可我也想过,其他人,没有牵扯,唯一有牵扯的……”
“静仪,”陈煜道:“有时候,不让你知道,是在保护你。”
“我知道,可我想知道,也是在保护他们。”她看着陈煜,“你相不相信,我可以帮他们,甚至是,阻止某些事的发生。”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陈煜明显紧了紧手臂,他想说话,只是话到了喉咙又卡住了。
毕竟,太荒唐了。
“知道了,你打算怎么做?报仇,还是怎样?既然知晓权势太大,你也应该知道,有多麻烦。”
沈静仪扯了扯嘴角,看着他,“那你告诉我,可是,东宫?”能让她想到的,只有东宫了,她不知道为何怀疑东宫,总之,她觉得很大的可能。
陈煜叹了口气,“不要冲动,此事尚未查清,我想比你更想知道真相的,应该是谢宸。这件事与他谢家有关,不若交给他,看他如何决定。”
“我其实只是想知道真相罢了,既然谢宸已经去查了,那么,我只要确定真相,保全侯府就好。”
“为何如此忌讳他?”陈煜眯了眯眸子,“谢宸纵然仕途无量,可,想要对付侯府还是差了些,况且,你大伯与我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
他想知道,却又有些犹豫。
此刻等着她的回答,他却是微微紧张起来。
沈静仪垂着眸子,“谢宸那样的人,注定不凡,且,谢家底蕴还是有的,这点,你应该知道。此时他或许不是侯府的对手,撼动不了,可有朝一日,他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呢?倘若那个时候,他还带着仇恨,那么侯府还有能力抵挡么?”
“我不喜欢你对他如此信任。”陈煜紧绷着下巴,“静仪,正如你所说,谢宸此人岂是池中物,我希望,以后你能离他远点儿。”
四目相对,陈煜眸子温凉,沈静仪微微惊愕。
片刻后,她道:“我听你的,只是,我要保证沈家平安无事。”
她也不想与谢宸有太多的来往,那样的人她看不透,猜不着,甚至,有些畏惧。
……
隆冬来临,北风更加凛冽了,院子里的冬青也被吹得左右摇曳,恍若世间的舞者。
沈静仪披着狐裘,云髻高挽,金饰点缀。身上穿着茜红色的袄子,豆绿色的综裙。手中捧着掐丝珐琅的手炉,行动间,裙摆晃动,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