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烦请你回去转告你家小姐,明日我一定赴约”,晏素问解下小楼肩上的药筐先进了药庐,回过神的佩兰嗯啊应了声准备回去,转眼看见小楼在那里抻展身子,回手直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拽到一边,从荷包里掏出一个光滑溜溜的白壳蛋塞到小楼手里。
“呐,阿楼,你不要说我对你不好啊,你看,这可是我从自己的口粮里给你省下来的,赶紧吃了”,小楼也不说话,笑眯着眼把鸡蛋壳剥了满口咬住。
“不是我说啊,晏大夫这里过得清汤寡水的,日子紧巴巴,哪里是人待的,我要介绍你去陆府干活你偏偏还不肯,真是个傻子,这陆府可是知州大人的府邸,那里还能少的了你的油水,不知道多少人求着盼着我想往里进呢。你倒好,每日就跟着晏大夫翻山越岭当个跑腿的,活该累死你。”佩兰在那里喋喋不休数落着小楼的不识抬举,要知道她当初真的是受够了晏大夫这里的清苦,才央着陆清儿把她带走的,小楼这家伙居然还不惜福。
佩兰朝着小楼翻了个白眼,“当初讨饭的时候我就罩着你,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吃的,现在还是我罩着你,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知道吗?”小楼嘴里鼓鼓囊囊塞着一整个鸡蛋,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资到了”,佩兰摸了摸小楼脸上的疤痕,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了,自己当初拒绝跟阿楼和那个她半路拜的师父一起离开是多么明智的决定。
小楼进了药庐看见晏素问在那里收拾晒好的药材,她咧嘴笑着过去帮忙把药材整理分好,晏素问看着她熟练的把草药整饬干净,眉目间露出温柔笑意,这孩子对药材一向敏感,“小楼你今天擦过药膏了吗?”小楼将手上最后一摞药材堆好,抬头不好意思的傻傻一笑,“嘿嘿,我忘记了。”
晏素问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摇了摇头,起身取下药阁的白瓷瓶递给她,“我不是交代过吗,这药膏去腐生肌的功效,对你的外伤很有帮助,不要再忘了。”
小楼笑嘻嘻接过晏素问手上的瓷瓶走到桌边将烛台点上,昏黄摇晃的烛火里映出一张破损的脸孔,一道长长的疤痕从左眼眉骨斜划至唇角,小楼轻轻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疤痕,淡淡问道,“晏姐姐,我现在的样子很难看吗。”晏素问浅笑道,“何为难看,又何谓好看,世人在乎的不过一副皮囊,在我眼中,小楼却是最好看的。”小楼听到晏素问的回答,唇角微挑,这样的自己也挺好的。
晏素问应邀去陆府商事,顺道捎上小楼一起去置办些东西,看了看小楼身上那身洗到颜色褪浅还舍不得扔下的长衫,晏素问拉着小楼在一间衣料店前停住脚步,指着最外头那身青杏色女装对老板说,“让她试试。”
在店前打盹的掌柜听到有生意上门立刻来了精神,可是眼光流转从晏素问身上转到小楼脸上,立刻露出嫌弃的眼神,这张脸怎么配穿他们店里顶级的布料。又是这种嫌恶的眼神,自从清醒过来之后,顶着这张可怖的脸的小楼就没少被人用这种眼神盯着,除了晏大夫,陆小姐,阿翠,还有医馆的石菖蒲,其他人都害怕自己的脸,小楼伸手扯了扯晏素问的衣袖,“晏姐姐,我这身衣服就很好,没关系的。”
晏素问淡淡看了眼掌柜的,从小楼身后的药篓中取出一根洗净的人参递上去,“这根野山参少说也有十年,拿来换你店里这身衣衫,换不换。”怎么说也是在山脚下土生土长的当地人,真货假货这一眼准错不了,从晏素问取出人参那一刻掌柜就换了张笑脸迎上来,“换,换,当然换,二位里面请。”十年的野山参啊,自己可算赚大发了。换完衣衫出来的小楼将旧衣服折好包起来,同晏素问一起离开,掌柜的喜滋滋抱着那根人参在后面吆喝着,“下次记得还来我们店啊。”
其实小楼是觉得有些可惜的,拿十年的参就换了身衣裳,要知道这颗参拿来入药可以救不少人的,似乎看穿小楼心思的晏素问云淡风轻道,“换就换了,那颗参入药自然是它的用处,拿来给你换衣衫也是它的用处,用在该用的地方没什么可不可惜的。再者说了,你换这身衣衫很好看。”小楼脸上漾开和煦的笑容,她觉得这样的温暖自己似乎曾经拥有过。
“石菖蒲,我把药材送过来了”,一直在药柜前面捯饬的石菖蒲听见熟悉的声音扔下手中的捣药杵迎了上来,“你可算来了,最近有几位药快要完了呢,咦,你换新衣服了”,看见小楼身着青杏新衣的石菖蒲眼前一亮。小楼扯了扯新衣泛起的微褶,冲着石菖蒲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这是晏姐姐帮我挑的,不过她吩咐说要先去陆府,等会儿再来医馆,所以让我先把药材送过来。”
石菖蒲赶紧帮小楼把药篓卸下来,将里面的药材取出分好,小楼方才叠的整整齐齐放在背篓里的衣衫被他取出后随手搁在台上,两人说起山上的药材一时讨论的不亦乐乎。
而在陆府中的陆清儿咬着下唇美目微红盯着一言不发的晏素问,“那个人已经走了,再也不会出现了,你为什么就是放不下那份执念。”站在窗口的晏素问听着陆清儿的追问,只是看着空中掠过的飞鸟波澜无惊回答道,“梦昙花灭,相思不觉。”陆清儿站起身盯着她孤高冷清的背影道,“骗子,你根本就是放不下,不然你为什么不肯接受我。”
转过身来的晏素问眉心间凝着一丝倦乏,“清儿,我说过我们只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