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呜,呜,呜,」
怒气冲冲的列车声嘶力竭地呼啸着,铿铿镪镪地奔驰在辽阔无垠的大地上, 我依在姑姑温暖的怀抱里,望着车窗外一棵棵疾速地向后面退去的参天大树,以 及一闪而过的小村庄,心中充满了激动和新奇。
拥挤的车厢里,充溢着污浊的空气,缭绕着呛人的烟雾,满脸疲倦、无所事 事的旅客们,或是相互面无表情地对视着;或是以低沉的嗓音叽叽喳喳地交头接 耳着;或是反反复复地、毫无目标地乱翻着一张不无翻了多少遍,早已皱皱巴巴 的旧报纸;或是默默地、孤独地一口接着一口地狂吸着劣质的烟卷;或是百无聊 赖地抱着发束蓬乱的脑袋呼呼傻睡。
「啊,」姑姑仍然处在归乡的极度兴奋之中:「终于可以回家了」
姑姑俊秀的面庞着扬溢着幸福的神色,一双有力的、但去是温柔的手臂紧紧 地搂抱着我,健壮而又轻盈、丰满娇艳、曲线分明的身体上,不可遏制地发散着 浓浓的、沁人心脾的、令我心旷神怡的青春气息。
姑姑将我轻轻地按俯在她那高高耸起的、即坚挺又软嫩的脯上,一对美艳 的大眼睛充满温情地望着我,我也甜甜地望着心爱的、比妈妈还要亲近百倍的姑 姑。在我心灵的深处,姑姑远比妈妈要重要得多,那是因为姑姑给予我比妈妈还 要多的、人世间最美好的、最幸福的母爱,一挨离开妈妈的身旁,我便永远、永 远地把姑姑当作妈妈来看待,同时,又当作最为神圣的女神来看待。
望着女神姑姑流溢着无比爱怜的目光,我忘情地伸出手去,轻轻地抚着姑 姑那白嫩中泛着微微红晕的脸庞。姑姑厥起红通通的朱唇,冲我妩媚地笑了笑, 一缕闪烁着晶莹光泽的秀发,从她的脑袋后面非常不听话地溜过来,遮住了姑姑 的眼睛,她扬起头来晃了晃脑袋,可是,那缕秀发好象故意跟姑姑过意不去,依 然无比讨厌地遮在姑姑的眼前,我伸过手去,一把拽住那缕缓缓飘逸着的秀发, 使劲地往姑姑的脑袋后面拉过去,由于用力过猛,姑姑细长的眉毛微微一皱,本 能地摇晃起脑袋来:「哎哟,好痛」
「哦,姑姑,对不起,」我急忙松开姑姑的秀发,一把搂住姑姑的脖胫,厚 嘴唇吧哒吧哒地亲吻着姑姑的面庞,姑姑微闭着双目,任由我肆意狂吻。
「嘿嘿,」
旁边的旅客以羡慕的口吻问姑姑道:「这个小家伙是你什么人啊,看你们, 好亲热啊」
「我大侄,」
听到问话,姑姑睁开了眼睛,一边深情地抚着我的脑袋瓜,一边极其骄傲 地答道:「我大侄,这是我大侄,目前为止,我只有这么一个大侄」
「啊,」旅客深有同感地点点头:「难怪,我说的呢,看得出来,你特别喜 欢他」
「那还用说我,这是领我大侄回老家,不光是我,我爹、我妈,都喜欢这 个小家伙嘻嘻,」
「姑姑,」我突然想起了什么:「姑姑,咱们的老家,在哪啊」
「在,」一贯不跟我开玩笑,说话总是认认真真的姑姑,今天却破天荒地, 第一次与我卖起了关子:「在哪,你猜猜」
「我哪知道哇」我木讷地摇摇脑袋:「姑姑,爸爸、妈妈从来没有告诉过 我,我的老家在什么地方啊」
「在,」姑姑用圆浑的手指尖轻轻地点了点我的鼻子:「告诉你,大侄子, 咱们的老家跟张作霖是邻居,哈哈哈,这回,你知道在哪里了吧」
「哈哈哈,」座位四周的旅客们闻言,都轰然大笑起来:「哈哈哈,真 有意思,原来,张作霖是你们的老乡哦」
「张作霖,」
我茫然地嘀咕道:「姑姑,张作霖是谁啊是咱们一家的么」
「哈哈哈,」一个男旅客笑吟吟地告诉我道:「小家伙,张作霖你都不知道 哇,想当年,他可了不得啊,是东北王啊」
「大侄子,」狂奔着的火车,恰好爬上一座巨大的钢铁大桥,望着滔滔的河 水,姑姑感慨万分地说道:「大侄子,你的老家,你的故乡,你的祖,就在辽 河边上」
「辽河,」我瞅着窗外的河水,问姑姑道:「辽河,大么,有这条河大么, 有这条河长么」
「嘿嘿,」姑姑不以为然地瞅了瞅窗外的河水:「哼哼,比她,可大多了, 可长多了,并且,」
姑姑不无自豪地说道:「在大辽河的边上,长着数也不数清的榆树和柳树, 特别是柳树,多得简直遍地都是啊,在辽河岸边的一条大深壕里,柳树最集中, 最多,最密,那里,就是咱们的老家,叫柳壕」
「柳壕」
「对,柳壕」
「呜,呜,呜,」
火车再次尖叫起来,听着闷声闷气地吼叫声,我问姑姑道:「姑姑,这个火 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