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终有胜负
“对了,往关口逃,那里没人!”
不只是谁大喊了一句,人头攒动,黑压压潮水一般拼命往西边涌去。
火光依旧绚丽如虹,西边人群里却突然爆发出一阵惨嘶厉喝,而后人群迅速散开四逃,却无一人再往西边前进一步。
顾长歌一身血衣站在西边关口,嘴角勾笑。
她并无杀气,眼底却流动诡谲的光。
脚下,是一具还带着热意刚死不久的尸体——一柄匕首径直没入心口,只留玄黑手柄挺翘在银白却沾了血的盔甲上。
一百北齐兵规整地站在她身后,神情威肃,眼神凌厉。
而在这一百北齐军的身后,远处原本是水墨黛青的山色,在昏黑的天际印衬下,呈现一团深棕色。火光凄厉的照亮眼前,却像是涂抹在天际山头的血色浊红,成了接下来血腥厮杀的最好伏笔。
南番兵中有将领刀一横,对着顾长歌做出应战姿势,喊道:“怕什么,就这么几个人,我们还杀不出一条路来!”
谷中火越烧越大,冲天而起,有南番军冒死往山上高处爬,好不容易冲出火墙,却接着被等在山头上的北齐兵斩杀。
烧死了一大批人,被北齐砍杀了一大批人,剩下为数不多的南番士兵跟在喊话将领的身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却没有丝毫试图拼杀突围的煞气。
顾长歌面色平静,淡淡说了句:“放弃吧。”
那名南番将领哈哈大笑,面露疯狂,“让我放弃还不如叫你去死!”
话音未落,他手握长枪,朝顾长歌狂奔而去。
冷风中,火光里,他神色狰狞,霸气冲杀,身体如出弦之箭,狂奔向在原地站着不动的顾长歌。
然而一丝银亮闪过,带起咻咻风声,随即听得“嘭”的一声,众人看过去,那南番将领的身体重重的栽倒在地。
真正的杀人于无形之中。
南番士兵的眼里,满满的是不可置信,然后便是铺天盖地的恐惧与绝望。
袖间手腕上还贴着几根凉凉的银针,顾长歌甩一根在指尖轻轻捻了又捻,冷眼扫过仅剩不多的南番兵。
剩余的南番兵满脸惶恐,“嘭嘭嘭”得纷纷跪伏在地上。
“投降!我们投降!”
终于听见这两个字,顾长歌心头却生不起丝毫雀跃之意,耳畔是北齐士兵振臂高呼的欢悦呼唤,她却缓缓的闭上了眼。
一场战争,哪有真正的胜负?
可怜万里关山道,年年战骨多秋草。
君不见,一方风光变焦土,争霸铁骑转眼成浮尸四荒。
时间真的是卡的刚刚好,北齐打完胜仗没多久,就在大火马上要蔓延到山顶时,倾盆大雨瓢泼而至。
雨水下得猛烈,像是扯了天倒了海,哗啦啦的向下浇,眨眼便浇灭了四溅的火花。
士兵们纷纷举起地上散着的盾牌挡头顶上的雨,顾长歌却没有动作。
她抬眸看一眼风雨漫卷的黑沉天幕,一阵空虚没缘由的突然袭来。
旁边有士兵看着独处雨中一动不动面无表情的长官,正想着要不要给她递个护盾挡挡雨,却见她眉眼一挑,紧抿着唇朝关口看过去。
马蹄飞踏的声音传来,拿着盾牌的士兵心口一紧,不会是南番还有援军吧!
心下正紧着,便连忙转身一看,才发现大雨瓢泼中五千身着北齐军服的士兵疾驰而来。
领队之人是柳旸厉柳统领和北城门守城护军校林殊。
而五千列队士兵的左侧,是顾长官所带领的那支不足百人的队伍。
看清楚来人,那士兵顿时松了口气,眼中这才真正漫上笑意。
五千多人正向着三山关疾驰而来,却半路被自南面奔来的谢梁之截了胡。
顾长歌也领着三山关中一千士兵过去,刚一走近,便看见谢梁之一个飞身下马,半跪在柳旸厉身前。
“禀报统领,属下谢梁之不负所托,带领四千士兵反击成功,终得战胜南番!”
他说得气势凛然,却让他身后和顾长歌身后一众人齐齐变了脸色。
明明出谋划策成功带领北齐反击的人是顾长歌,现在怎么就成了谢梁之的功劳了?
四千士兵面面相觑,却没一个敢说话的。
顾长歌朝半跪着的谢梁之冷厉一笑,也没说话。
大军死寂如枯林,只有雨浇大地哗啦啦的声响,忽然雷声一阵,便听得有个声音同时迸裂而出。
“他说谎!”
乔钰微微皱眉,两指轻扣桌面,发出“哒哒”的声响,一声又一声,厚重低沉。
矮桌前,通报士兵恭敬地半跪在地,一只手扣抓住腰侧铁剑手柄,呼吸声压的很低。
副将营帐中,气氛一时沉闷。
半晌,乔钰终于开口:“你的意思是,这次的胜仗全是谢梁之的功劳?”
“这……属下不敢妄加评论…”士兵闷着嗓子,低头回话,无人看见的眼眸中目光微微闪烁,“不过是听了别人的话,就照着给您通报一声…”
闻言,乔钰微眯眼眸,倒扣桌子的两指收回,又把整个手掌翻过来覆在矮桌上,微微哼了一声,“嗯?”
一瞬间,气息将变。
“这…这是谢参军的说法…”士兵终于改口,“还有一种说法是,这次能够反败为胜,多是那个顾业的功劳。”
说完,士兵抬头看了乔钰一眼,恰好对上他满含深意的眸子。
帐外大雨哗啦啦从天而降,不时有闪电亮起,雨滴连珠成亮剑直劈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