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晏一听当了真,我就觉得她特好骗,只要正儿八经跟她说,你说什么,她信什么。
摊主趁热打铁,说,小姑娘你真是好眼力,我的牦牛骨假一赔十,我本身是西藏人,这摊上所有东西全是从家乡带来的,所以你买我的东西,肯定比别人便宜,起码不是二手贩子。
小晏摸着那块形状如同瓶盖的骨头,她说,那这个卖多少钱呀?
摊主不慌不忙,边应付其他顾客边跟小晏说,就剩下这一个了,卖你六十。
小晏望望我,扭头又跟摊主说,五十,五十我就要。
我扯她,我说,你买这个干嘛呀?
小晏不跟我接话,继续讨价说,你到底怎么样,六十我就不要了。
我看见卖东西那老头装出忍痛割爱的表情草草点头,小晏马上掏出五十递过去,扭头跟我说,杀价厉害吧,还不赶快把脑袋伸过来!
我说,你这是买给我的呀?
小晏把那块骨头套到我脖子上,她说,怎么,不好看吗?
我低头看看骨头,假装正经地说,你今天挣钱了吗,也不挣钱净乱花钱,大手大脚,以后改改哈!
小晏笑,她说谁像你呀?我可没乱花钱,我每个月有三百生活费,从我妈手里领过来先存五十,再存一百五饭卡,剩下一百就留着零用什么的,我从来都是有计划有打算的,不像你,随便花钱,没钱了再跑回家要,没有一个指定的数儿,搞不好把钱花丢了都还不知道呢!
我说,哪是那么回事!
小晏一副“你怎么不见棺材不落泪”的表情说,哎呀,还不服呀,这样,咱俩比赛,每个月三百块钱,看谁能坚持到最后,敢不敢?
其实我当时完全可以涎皮赖脸地拒绝这个比赛,每个月三百块钱的生活费,每个礼拜三百块钱,我也够呛够用。但我还是应战下来,特有底气地说,行!
小晏特高兴,她说,那好,从现在开始就不许乱花钱,等回学校给你写点儿规则,什么该买,什么只看不买,你只要照做,三百块钱都花不了。说着,先发制人补充道,哎,你不会没钱花了就跑回家要吧?你脖子上那根项链应该也挺值钱,情急之下,把项链卖了……
小晏说的那条项链是我过百日的时候我妈买的长命百岁,戴上去一直没摘过呢,戴了17年,我再怎么困难也不能把它卖了啊。
我说,得了吧,你不用提醒我,三百一个月,你瞧好儿吧!
我和小晏走出胜水寺,柳仲和文文已经不耐烦了,柳仲说她看见树林里有野兔子,红眼睛,灰色的毛,特漂亮。我说不早了,我们下山吧!柳仲耷拉着一张脸,她说,下山非要沿着路走呀?从树林里下山就不行呀?没准儿还能抓只野兔子回去玩,我还没玩过野兔子呐!柳仲执意要进树林,我执意下山,我们僵持在胜水寺蜿蜒曲折的石阶上,小晏向文文递了一个眼神,文文说,好啦,好啦,走树林就走树林吧,走啦!
文文率先走进树林里,柳仲的那张脸立马多云转晴,脱下外套系在腰上,大步流星地跟在文文后面。开始,我们是沿着石阶走在树林里的,我们可以看到石阶上满载欢乐下山的游客,甚至可以听到游客们说说笑笑。柳仲爱冒险,飞来窜去的野j野兔子把她欢喜得兴致高昂,一会儿学鸟叫,一会儿又学兔子跑,就她多才多艺。但后来情况就变了,后来也不知是走进了哪儿,我们脚下的路变成厚厚的腐藤枯叶,厚厚的一层,像是刻意铺出来的一样,越往前走越绞缠不清,越往前走越艰难险阻,眼里都是黑黝黝的树干,没有边际,红色的阳光穿透参天的树冠脆弱地落进来,我知道天就要黑了,而我们迷路了。
。 想百~万\小!说来
第二章 抚摸灰尘(92)
整片树林突然安静下来,也许之前就很安静,只是我们没有察觉到迷路就没有发现吧!当人惶恐不安的时候总会格外多疑,恍恍惚惚的好像之前听见游人说笑的声音全是幻觉,可是刚才明明可以听见鸟叫的,什么时候连鸟的叫声也听不见了呢,难道一直以来都是柳仲在学着叽叽喳喳的叫声吗?柳仲这会儿知道害怕了,她把系在腰上的外套重新穿好,战战兢兢,好像很冷似的。文文也特紧张,她责怪柳仲执意来树林,弄得现在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困在这里走不出去。
我们的确走不出去了,夜幕就要铺天盖地地笼罩下来,树林大得像海,一旦天黑,就更别指望着能够顺利下山。
我让柳仲和文文用水壶挂带把手绑在一起,我把小晏的手握紧,我知道如果我们想安全下山最重要的就是不能失散了谁,否则走丢的那个人的处境会更危险。
天迅速黑下来,天没下雨,但树林里却有一种y冷潮湿的怪味,我本来以为只要我们抓紧时间找回石阶就能够顺利下山,结果石阶没有找到,小晏又摔伤了。那是一口枯井,与其说是一口枯井倒不如说它是一个陷阱更确切一些,它被一棵盘根错节的大树掩盖得严严实实,如果不是小晏摔下去,打眼根本看不出那块完整无缺的地面竟然遮着一口荒废多年的枯井。
小晏的鼻血马上流出来,嘀嗒在衣服前襟上,文文一见着血就哭,骂柳仲更凶。
我跪在井口可以看清小晏的脸,我说,你有没有事儿,摔着哪儿啦?
小晏说,没事儿,好像脚破了,不能动。
我这才看到她的嘴里也流出了血,她满嘴的牙齿红得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