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拍了一掌开车的李启明,这小子眉飞色舞。高仕明说:“哪用得着我们,他对你言听计从,你介绍十个人进去他也要。”
送完高仕明夫妇,听到手机响,我拿出看,却不是我的。李启明不接,手机响个不停,他还是不敢接。我看他表情紧张,冷笑道:“你小子肯定有事瞒我,是不是又让女人缠上了?接电话,老子听这声音难受,停车,接完电话给我老实坦白,我可不想王一州骂我给他送个炸弹。”
李启明停车拿出手机,听了一会儿,竟用英语讲话,结结巴巴讲了几句,眼睛惊慌地看我,我开门下车。
“文哥,我、我完了。”李启明开车门叫我。
我听这话别扭,忍不住发笑,扔掉烟头上车说:“口语有进步,比你们上海人的洋泾浜好一点,去我班上跟几个月,一定突飞猛进。喂!你小子泡上洋妞还是假洋鬼子?你他妈不会是去给人当小鸭吧?”
李启明急忙摇手,额头冒出汗粒。我更是怀疑,“紧张什么?最好一五一十说出来,不明不白的人我也怕。”他拿纸巾擦汗,头转到边上说:“文哥,我和帕蒂同居了!”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叫道:“什么?你和帕蒂!”他点点头,仍不敢看我。我又点上一支烟说:“开车吧!”这小子挂了几次档才把车开动。我说:“不就泡个洋妞吗,躲躲闪闪干吗?做贼似的,你他妈潇洒一点行不行?”
“我、我怕嫂子知道了不高兴。”李启明吁了一口气。我说:“有什么不高兴?不过有些多余的话我是要讲的,跟什么女人都好,只要搞清楚自己是什么货色。你小子现在不但没钱,还失业。当心点,别给人玩了还自鸣得意。”
李启明说:“这个、这个我会的,跟你这么久,不学乖些也对不起你了。我问过她,她、她说得滑稽,说是看了有个台湾婆写的文章,专讲上海男人的,说我最像上海男人,他妈的,老子本来就是上海男人嘛!有什么像不像。”
帕蒂年纪和我不相上下,比李启明大了七八岁,可能是传统思想作怪吧,我不想再提这事,男女关系本就不清不楚。有人问我中意艳艳哪一点,我怎么答,没想过会有这种问题,中意谁非得找个理由吗?
回到医院,我迫不及待地把这件事告诉艳艳,没想她一点不惊奇。
“我早猜到了,上次帕蒂来看我,我瞧他们俩的眼神就不对头,帕蒂总算找到个好男人。”她的话把我给吓坏了。女人对这种事如此敏感,我不加倍小心,不给她看出点端倪才怪。
艳艳患了感冒,我不放心,在医院陪她。天快亮时,打了个盹,醒来离我上课时间只剩十分钟。
13
车子在教学楼下刹住的声音很大。
这节课不同平时,有省教委的领导来听,据说是慕名而来。
钟校长在教室外背手走来走去,看见我马上迎上前,“呀、呀!文老师,你不来就糟了,这些领导不好惹的。你、你快去上课吧!”
投降(12)
教室后排坐了十几个人。记得那年县教育局来人听我讲课,我紧张得把“上课”叫成“下课”,这个笑话至今还在县里流传。这回虽说不紧张,麻烦的是,学生们紧张。唱独角戏的话,我的课没法上了。钟校长在后面坐立不安,频频向我挤眉弄眼。
“你们别自作多情了!”我走下讲台,“人家后面的老师是来看我的,关你们什么事?你们有什么好看?一群想说话又没胆量的小姐少爷。”
这时,孙副市长的女儿孙青青第一个举手。“文老师,如果你有机会去美国念书,你去不去?”我纠正完她一个单词的不良读音,然后答道:“我有过这种机会,但听说去美国读书每天要洗几百个盘子,我不会洗盘子,所以不敢去。”
下面哄堂大笑后,举手提问的人和平时一样。
下课后,心里还在想孙青青的那个问题。当时想去美国快想疯了,别说要洗几百个盘子,洗几百个马桶我也愿意,可我还是去不成。
“文老师,”钟校长和一个人来到我旁边,“这是教委的卓主任。”我伸手和来人握。
卓主任说:“叫卓老师吧!叫主任还以为我真的是教委主任,有碍视听。”这人蛮爽快。他又说:“你们学校的英语水平高,是远近闻名的,今天见识到了。文老师是北外,还是广外毕业的,说不定我们是校友呢!”
我笑道:“讲出来让你笑话,我上的那所大学你一定没听说过,而且我是学政治的。”
14
果子老远和我打招呼,我走到她办公桌前。她追问起我那晚打她手机,后来又不接电话。我想起有过这事,和陈姨疯狂那晚。敷衍说,手机没电了,又在郊外,本想请她共进晚餐,改天一定补上。她笑得眼睛只剩一条缝。
“文革!文老师!”有人叫,我转身看,怎么是他?何有为,老冤家跑这里来干吗?马上又看到走廊沙发上坐着梁县长,他给了我一个对付下级的笑脸,以前下乡不少领导这么对我笑。陆小兵也来了,让我吃惊的是孔志军,我那个乡长学生居然在座。
我和梁县长握过手,对陆小兵说:“陆镇长来找我打架,对不对?”他低头道:“弟兄间,你何必计较呢!”我说:“你没把我父母杀了吧?”他更是难堪。
何有为说:“文老师爱开玩笑,我正想给你打电话,等王董事长一个多小时了,他还是没空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