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第1节:性是生理需要
空气潮湿闷热,混杂着烟蒂、酒精、廉价香水和死鱼的恶臭。小巷很窄,两侧都是四层楼房,窗户发黑,门窗都装着铁栅栏。人行道的地面裂开了缝,破牛奶箱和皱巴巴的旧杂志扔得到处都是,地上星星点点的水坑反s着屋顶霓虹灯招牌的光芒。在这多得数不清的水坑中间穿行时,约翰·马尔科姆不停地暗自咒骂着。他脚上的古孜牌皮鞋已经黯淡了几分,估计再过一会儿差不多就该报废了。他躬着背,低下头,尽可能走得快一些。其实他巴不得跑起来,只是不想让别人看到。头顶上不知哪里有人在大声喊叫,不过说的不是英语。尽管马尔科姆在这里已经待了5年了,但除了英语,他别的什么语言都没学会。
〃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又一个丑陋的美国佬来到不该来的地方。〃马尔科姆暗想着,觉得这听上去像报纸头条新闻的标题。不过他知道自己不过是在胡思乱想。因为即便是在这样一条旅行指南中根本找不到的东京小巷里,也比美国任何一个地方要安全。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这里仍然到处都是人,而人多的时候通常是不会发生什么意外的。不过即便如此,马尔科姆还是想掉头回到火车站去,回到荧光灯、自动售货机和衣着光鲜的观光客带来的安全感之中去。
他跨过一个奶箱和一个水坑,突然街对面一扇门打开了,一伙穿着蓝色西装的商人磕磕绊绊走出来。他们大声说笑着,外衣敞开,领带也没系,身上散发着浓烈的威士忌酒味,脸涨得通红。他们看到了他,但很快装作没看见,只是随之放低了说话的声音,动作也不再那么夸张了。
马尔科姆加快速度走了过去,没多久就注意到10码之外有一个遮雨棚。棚下面是一扇没有把手的黄色木门,上面只有一个盖着的金属孔,大约在眼睛的高度。
马尔科姆拉了拉紧贴在自己前胸和后背的衬衫。尽管没有看到门牌号,但他知道这就是他要找的地方——绿雨棚,黄木门。很快,他注意到门旁一个手绘的牌子,黑色的背景上写着几个醒目的红色英文单词:仅限日本人。
他突然感觉自己的嘴唇紧了起来。东京到处都是这样的牌子,表面看来这不过是一种偏见:根据种族决定是否接纳客人,就好像他作为白人会玷污这个地方似的。但是事实上情况远比这要复杂。这可不是什么美食餐厅、乡村俱乐部或是高尔夫球会的入口。有这样标示牌的场所确实不是为美国人开的,尤其是在这里,在歌舞伎町。
歌舞伎町建立的初衷是要成为一个文化中心,集中迷人的日式歌舞剧院——正如〃歌舞伎町〃这个名字所描述的那样。但是在20世纪50年代,这里却发展成为一个全然不同的地方,一个在西方世界里根本找不到类似物的地方——它成了一个拥有独一无二规模的红灯区,面积达到20个街区。这里到处都是昏暗的没有窗子的街巷和耀眼的霓虹灯招牌,每晚都能招揽60万以上的顾客。这里是一个能让人心灵震颤的城中之城,一个sè_qíng娱乐中心,容纳了不计其数的脱衣舞夜总会、酒吧、按摩院、x级影院和妓院。
马尔科姆用手理顺了头发,然后叩响了铁门。门孔里出现的是一双黑眼睛,长长的睫毛,厚重的蓝色眼影,眼角有很多皱纹。他慢慢放松下来,任由门后的妇人仔细地打量他。马尔科姆个子不高,头发是染成的金黄,不大的蓝眼睛,嘴角自然地上抬。个子虽然不高但很结实,肢体健壮,肩膀则像运动员一样宽厚。他的衣着透出的是简单利落:暗色的便装裤子和鞋,白衬衫,袖子还是挽着的。他肯定是下班后直接赶过来的,外套和领带上还带着办公桌椅挤压出的褶印。
静静的几秒钟过去了,接着门孔关上,随后是好几把锁依次打开的声音,最后门开了。那个涂着眼影、眼角有皱纹的妇人站在门口,身后是一段向下的铺着地毯的楼梯。她个头很小,不到5英尺高,穿着一件及地的粉色睡袍,微笑的时候露出一排黄黄的不整齐的牙齿。她上前拉起马尔科姆的手,把他领到了门里。
走到楼梯最下一级时,一股凉气扑面而来。马尔科姆停下脚步,握紧了妇人的手,开始观察眼前奇怪的景象。这是一间很长的房间,向里延伸了差不多20米。两侧都有排成一行的铁凳和竖立的金属柱,天花板上悬着金属杆和皮制拉环儿。穿着上班装提着公文包的女人们站在下面,展开手臂抓着这些皮拉环儿。而另外一些年轻一点的女孩,则身着日本女中学生通常穿的校服,围站在金属柱周围。屋里大约有十几个男人,大部分都是中年人。他们坐在铁凳上看着这些女人,眼里充满饥渴。女人们不停地前后扭动,好像脚下的地面在摇晃一般。更让人奇怪的是,整个屋子的墙都装饰着宽大的窗子,透过窗子你可以看到外面的人工景色。
马尔科姆顿时恍然大悟,这里模拟的是地铁车厢里的景象。不久,一名男子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向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孩。他走到她的背后,但女孩假装根本没注意到他。他一言不发,伸出一只手撩起了她的裙子,另一只手则从她的衬衣纽扣之间c进去上下游弋。就在他抚弄这名女孩时,另一个男子也站起身来,开始对一个穿着职业套装的女人动手动脚。他的手开始在女人的全身游走,但女人只是静静地忍受,手仍然使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