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
两秒钟后,身体的极度不适才清晰的反s到大脑,我的五脏六腑都翻腾在一起,浑身上下从里到外都是拆骨般的疼痛,口腔里渐渐弥漫上血腥味儿。
眼前人影儿晃动,我更加的头晕。眼前发黑,什么也看不清楚。
江夫人在大声叫我的名字,声音那么难过那么焦急。我想坐起来,想告诉她我没事儿。可是仅是一个深呼吸一个微乎其微的动作,就令我痛苦不堪。
我的意识始终在疼痛和迷蒙间徘徊,周围的声音轻飘而又模糊。现场的人似乎越来越多,也越来越乱。
我被抬起来又被放下,好像在汽车上又好像在担架推车上。每一次的移动和换手,都更加令我痛楚难熬。
一只手压上的胸肋间,痛得我又是一身汗,浑身都湿透了,却又觉得冷。我想告诉他们我冷,想告诉他们别碰我,我疼。可是有人给我戴上了氧气罩,还在我身上压来摁去的。
我好难受,真想大叫:“本来没重伤也得给你们摁成重伤。”
我再也撑不住了,整个儿世界消失了。……
温热的毛巾一下一下不停地擦拭我的额角与脸颊,梦幻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我苏醒了。睁开眼睛微微侧脸,淡黄的灯光里,江哲信就坐在旁边。紧锁的眉头,抿成一条线的唇角,还有绷住的下巴。
我的心忽然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儿,颇为做贼心虚的快速把脸转回去,眼睛重新闭上。
做完这一切的同时,我更没底了,暗悔自己的愚蠢,心都开始哆嗦。本来这两天和他关系就紧张,下午又干了那件事,本来还心存侥幸,可是该死的车祸接踵而来,就算他不想详问,都不可能了。我怎么能不害怕?
冰凉的手指停在我的额头,“告诉我,”低沉的嗓音,我打了个哆嗦,“哪里还疼?”
我都快被吓死了,却原来问题相差十万八千里。
我这才发觉,身体的疼痛完全缓解了,虽然还有点隐性的,不过完全可以忍受甚至忽略。
再装下去是不可能的,我只好看向他,“不疼了。江伯母没事儿吧?”
他的脸色缓和多了,线条不再凌厉,“妈妈没事儿。本来她也一直在这里等你苏醒,刚回去不久。”
“几点了?”我完全没有时间概念,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
“快十二点了,”他抬腕看了看表,补充道,“夜里。”
这么晚了?
看到他目前没有追究什么的意思,我也放松下来,“你怎么还在这里?你也回去吧,明天不上班吗?我没事儿。”
一说完,我就惊讶于自己的语气和用词,有种自作多情的羞愧,让我立刻觉得脸上热辣辣的,不敢再看他,把视线投上了花板。
他拂开我额际的几根发丝,淡淡的说:“我今晚留下陪你。”
我没来由的一阵慌张:“不用了。这里……没有多余的床,你睡哪里?”难道还想夜审?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看了我半晌才轻拍了拍我的脸颊:“以后别逞能,自己都反应不过来,还想救妈妈?”
我愣住。
“睡吧。闭上眼睛,什么都别想,好好睡一觉。”他的手滑下我的额头,盖在我的眼帘上。
有他在,我怎么睡得着?只能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躺着。脑子异常活跃,我现在更担心波文。
下午的情景历历在目,我又伤了他的心,而且是彻底的让他失望了。我忘不了他眼中的痛楚和绝望,可是,我又能怎么说呢?波文,波文,我爱的是你啊,只有你啊。你将来会明白的,罢手吧,听我一句,罢手吧,不要让我的努力白费,不要让我们的爱情白白牺牲。
五脏六腑重新抽痛起来,似乎并不亚于刚被汽车撞倒的那个时候,痛的让我窒息,痛的令我绝望。
再醒过来的时候,阳光已经照满了屋子。
江哲信已经不在了。
我的喉咙干得要冒火,试着想动动四肢,身体除了无力发软,胸口和胯部都在第一时间内感受到了疼痛。
房门轻轻推开,有人小心翼翼的走进来。
“李姐?”我看清来人后,有些惊讶,却忍不住微笑。看到她很亲切。
“许小姐,你好点吗?还疼不疼?”她又高兴又担忧的靠过来,拉住我的手。
我摇摇头,“好多了。不是很疼。你还在做护工?你儿子怎么样了?”
“我儿子好多了,病情已经控制住了。多亏了你借给我的钱,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昨天一听说你遭遇车祸,可把我吓坏了。我当时就想,你是好人,老天爷会保佑你的。我跟陈医生说,我来照顾你,他就同意了。”
“谢谢你,李姐。”我笑。
我们之间的搭档还是那么默契,她轻柔的调高我的床头,把我打理清爽,又给我喂水喂饭。
喉咙和胸口处的那团火渐渐平息了,不知为什么,我一见到李姐,心情似乎就很容易平衡下来。人这一辈子,怎么可能事事如意呢?
陈卓拿着病例走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推车的小护士。
“许小姐,感觉好点吗?”陈卓检查了一下我胸前层层包裹的纱布。
我点头,“就是胸口和腰有点疼。”
“你的肋骨和胯骨都有轻微的骨折和骨裂,不过别担心,都已经很好的处理过了。这几天你都要在床上静养,我会给你开些消炎药,静脉注s点滴。很快你就可以痊愈了。”
“谢谢你。哲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