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虽然感觉奇怪,但服务生还是倒了杯温水给白璐。
旁边的房间没来得及上锁,白璐推开门,毫不意外地听见了洗手间里传来的呕吐声。
一声接着一声,让听的人不禁去想那脆弱的内脏究竟能不能承受这样的折磨。
空荡屋子里没有开灯,白璐站在门口,听着他把胃里东西全部吐光,到最后只能干呕酸水。
白璐反手关门,来到洗手间门口。
空气里散发着浓浓的酸味。
许辉撑不住了,扶着马桶跪在地上,她看见他的背上明显的脊椎轮廓。
许辉吐完,冲了马桶,从地上站起来的一刻没能掌握平衡,向后仰,白璐下意识地托住他。
许辉转过身。
他似乎还没从刚刚的难受里缓过劲来,反应好一会,赤红的眼神才慢慢定焦。
白璐把杯子拿给他,低声说:“热水,你喝一点。”
许辉斜眼,又转回头,一动没动。
白璐小声说:“你酒量那么差,为什么还喝那么多。”
许辉冷冷地看着她,似醉似醒,嘴角带着嘲讽的笑意。
白璐尽可能当成没有看见,又劝他,“你喝一点热——”
“滚。”
许辉的嗓音沙哑,像是被砂石磨砺过。
他以前的声音并不是这样的。
白璐没有动,手握紧杯子。
许辉头脑昏沉,指着她,“……你要不要脸?”
白璐深吸一口气。
又说:“你喝点热水。”
许辉忽然发了疯一样,抓过水杯,往地上使劲一摔。热水划一道弧线,洒在白璐脸上、身上,最后一声脆响,被子摔碎了。
倒没有烫到,水是温水。
水珠顺着小小的脸颊一滴一滴地往下落。
许辉大步过来,拨开白璐的肩膀要出去。
她抵着门,没有让开。
许辉喝了太多酒,站都站不稳,他被她轻易挡住了。
他狂躁起来,却不知道该在哪用力气。白璐抓住他的胳膊,尽可能地让他安静。
“许辉!”
许辉要推她,人又往后倒。
“地上有玻璃,你小心点。”
撕扯一阵后,许辉又不发狠了,他头晕目眩地往后退了两步,高高在上地看着她。
“你挡我在这干什么?我要去陪你班里同学。”
“你醉了。”
许辉撇嘴笑,靠近白璐,“醉?醉又怎么样?怕我做什么?”
“许辉……”
“我想想。”许辉不以为意地皱皱眉,似是在思索,“哦……你寝室那仨,你最宠哪个?”
白璐咬着牙,许辉又说:“最胖的?还是那个最小的?”
白璐没有说话,许辉靠得更近了,“你他妈的是不是怕我报复你?怕我干那些跟你一样的事?”
这一次,白璐终于有所回应,她摇头,“不是。”
许辉使劲一挥手,“不是个屁——!”
白璐往后仰头,但没躲开,眼镜被扇到旁边。
屋里分外安静,脸上没有擦干的水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白璐浅浅吸气。
许辉朦胧之间,听见白璐低沉地说:“你要真的恨我,不甘心被我骗,想扳回一城,可以。”
许辉被一把扯过。
抬头,细细的眉下,白璐的双眼意外的黑亮,衬着眼角下一颗泪痣,寒意逼人。
她抬起手指,戳自己的胸膛,异常用力,清脆的嗓音因为发狠而颤抖。
“你想报复我,来!但我先说好,我比你能抗得多,你想赢得下大本钱才行!”
他有一瞬间的茫然,醉成现在这样,他根本听不懂她的话。
刚想说什么,胃里又一阵抽搐,他皱紧眉,反身去马桶边,又开始吐。
什么都吐不出来了。
到最后,许辉额头筋脉凸出,头晕眼花,神智越来越不清醒。
长时间的安静让他更难思考,甚至忘记了身后白璐的存在。
半晌,终于醉倒。
白璐将他拉起来,在身上翻到了钥匙,拖着人出屋。
许辉看着瘦,可毕竟是个男人,白璐费了好大力气才给他弄到电梯上。
十二层,他的房间是最里面那间。
屋里陈设简单,稍有点乱,沙发上扔着两件穿过的衣服。
床上的被子叠起来了,上面有几张纸。白璐拿起来,是店里的进货单。她把单据整理好,然后把许辉拖到床上,盖好被子。
屋子拉着窗帘,似曾相识的感觉,可这帘子比那时的更厚重了。
白璐觉得,可能不管白天黑夜,这间屋子都是拉着窗帘的。
她转头,看见躺在床上的许辉。
从那不健康的肤色多少能判断,他很少见阳光。
他睡得不踏实,眉头紧皱。
但就算如此,他的容貌依旧俊秀,静静躺着,像是一幅陈旧的文艺电影海报。
该是多不好的经历,才会让一个这样的少年,不得不躲进沉默。
明明起名为光辉,却与黑夜结缘。
这样的环境太容易滋生罪孽感,白璐深深呼吸,余光扫到旁边的桌子。
桌子上东西不多,有一盒舒乐安定片,还有一盒吃光了的胃药。
桌子最底下的抽屉锁着。
白璐看着那两盒药,思索了一会,回身去床边,在许辉身上找到刚刚的钥匙串。
上面有一把小钥匙,白璐将抽屉的锁打开。
里面是一个模型,《变形金刚》里面的人气角色大黄蜂,不是新的,很多地方都磨破了。
模型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