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夏天,就是学生最忙碌和头疼的时候。
升学的为了考试焦头烂额,升了学的,又为了老师稀奇古怪的暑期实践焦头烂额。当然最头疼的是毕业生,为了找工作而焦头烂额。
白小寒站在国立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的2号住院部大楼前,像座石膏的样子……已经有十分锺了。
这所医院无论哪个方面,都是国内首屈一指特立独行的,包括它的招聘方式。但凡本科以上,从医学院毕业,无论何种学历,只要是通过笔试的考生,都有资格参加医院面试;而且面试并不是由医院专门指派考官考核,而是由考生自己到有意愿加入的科室部门,由该科室的主任决定考生去留;与此同时,每个新进人员都有一年试用期,一年满後,由科室主任和医院联合进行考核评价,最终确定新人的任免。
由于对学历及各种资格证书的宽松、良好的学术工作氛围以及业界出名的高薪高福利,无数医学生削尖了脑袋往里钻;但是,往往最终留下成为正式员工的,却都不是学历最高的,而是医院认为最适合“这一行”的人。
白小寒就是因为这一点才硬着头皮走到现在。
他是二流医科大学护理专业的毕业生,理士学位。这就是他所有简介了,除此之外,对医学英语和公卫什麽的一窍不通,没有任何心理咨询或营养师之类的证书;作为班上唯一的男同学,却还不如几个高大的女生来得有力气。
在以学历为唯一衡量标准的医疗卫生界,简直就是毕业略等于失业。
说略等于,是因为还有国立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这个异类。说起来很好玩,明明是国内最好的医院,却成了他这个半吊子最大的机会。
可是……他好像连这个机会也要错失了。
一般而言,在医院里最需要男护士的科室有:120急救中心、icu重症监护室、骨科、精神科、急诊室、手术室。
可是,这一周内,他连连受挫:120嫌他动作慢,跑起来心梗的可能比病人都大;icu嫌他医学英语一塌糊涂,等他终于想起药盒上的字究竟是肾上腺素还是去甲肾上腺素时,估计病人也用不到了;骨科嫌他胆子小,让在他面前打骨钉的医生觉得自己是在造佛兰肯斯坦要不然这个应聘的干嘛抖得像筛糠;精神科嫌他神经大条,抑郁症病人都已经问他“这层楼离地面有多高”了他还热情的跑去问保卫科,就差对病人说“够高了跳下去一定死得成”;急诊室嫌他力气小,别说让他搬运病人就是让他去取配药室的药物都有可能被配药室的同事连药带人送回来;手术室就更别说了,等他弄清楚几十种手术器械估计主治医师都退休了。
痛定思痛,白小寒抱着“反正都这样了也不介意再被嘲笑一次”的勇者心态来争取他最後一个机会妇产科。
很多人对妇产科理解有误,其实这里是最需要男医生和男护士的地方;作为男性,有更大的力气搬运产妇、保护产妇会y避免撕裂伤,而且能给产妇以“安心”的可靠形象。
如果今天再失败,那麽证明自己确实是没有胜任这份工作的能力了。
动一动仰得有些疼痛的脖子,白小寒迈入了2号住院楼的电梯;那一层一层闪烁的数字让他的心跳也跟着快起来。
叮!层的灯亮起,白小寒却有一种下到层地狱的心情。
走出电梯,预料中的喧哗并没响起,整个楼层安静得出奇。
白小寒迅速回头,但电梯口的标识牌确实写着“产科a”。
虽然不知道那个“a”是什麽意思,但最起码产科不会有错吧。
白小寒小心翼翼的四处查看,走到拐角时,忽然听见一声极其凄厉和绝望的哭声!
这呻吟毫无疑问是女人发出的,但是什麽事情能让一个女性发出这种不计形象的可怕哭喊?
白小寒顿时j皮疙瘩倒立,再一想到那个奇怪的楼层,顿时一阵脚软,吓得几乎要跟着哭叫起来了。
“救命!”
就在白小寒准备拔腿逃跑的时候,忽然听见那声音哀哀呼救,尽管没有看见到底是“什麽”发出的呼喊,但白小寒却能够体会到那种撕心裂肺的恐惧。
说不上是什麽意识的驱使,向来胆小的男护士竟然有些不忍心;他慢吞吞的摸到拐角,模仿黑帮电影里头飞虎队的动作,紧紧挨着墙面滑到边缘,然後迅速的伸出脑袋
“啊!”
白小寒轻叫一声,猜死也绝对猜不着是这样一副状况。
一个十来岁的准妈妈倒在墙角,身下流出不少血,染红了她的裙子和大腿。
看她身边一大个包包,应该是来待产的,可是怎麽会跌在这里?
出于医学生的本能,白小寒冲到过于年轻的小妈妈身前,他急切地问:“你怎麽了?哪里不舒服?我是护士!”
“护士!”年轻的产妇像是见到救星,一把抓住白小寒的手,力气大得像要掐断他的胳膊;“救救我!我不知道怎麽了,就是下面忽然流出水来,我忙着找厕所可是忽然疼起来!就有血出来”
女孩充其量不过7岁的样子,高危妊娠的年龄是小于岁或者大于等于35岁;而且看她一脸慌乱,受教育程度应该不高白小寒一阵脱力,不是吧,不是那麽巧就让他撞上异常分娩了?
“你等着!我去找人来!”
白小寒刚刚想站起来,却被女孩一把抱住大腿;小姑娘哭得一脸涕泪,惊恐万状的叫道:“别走!哥哥,不要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