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姐!”善善追上了我,把一顶和此衣配套的兔毛绒流苏的帽子扣在我头上。
“小小姐这是去哪呀?”
“回来再告诉你!”我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我气喘吁吁的跑到沁春媛。
上次和十二皇子约好了,第一次下雪时要来到沁春媛,甚至还打赌谁先到这儿,就可以要求对方为自己做一件事情。
还好,是我先来了。
雪依然纷纷的下着,沁春媛现在还很荒芜萧条。
但枯枝压雪,也别有一番情趣。
我来到了秋千边,雪已经厚厚的堆了一层了,我真的已经好久不来这了。
我伸出手,便有雪花落在我小小的手掌之上,凉丝丝的。
突然后面有吱呀踩雪的声音,我知道是十二皇子来了,便回头向他妩媚一笑。
来人却是一愣。
竟不是十二皇子,是权禹王。
他先是直直的盯着我,但又马上发现自己的失态,旋即又恢复了平时冷淡的神态。
我是怎么也没想到权禹王会这时来到这座人烟稀少的院子的,他总不会是有兴致来这赏雪的吧?
我慌忙向他一鞠。
“你叫奴兮?”他眯起眼睛问我。
我因为前日之事,对他甚是反感,所以特意后退了几步,离他远远的,话中有话的说:“奴婢贱名恐污了亲王贵耳。”
没想到他不怒反笑,“我听淡将军说他有个幺女,心智早熟,异于常人,今日一见,不过是个任性无知的小女孩罢了,说话满是火药味儿。我得罪你了吗,这位小姐?”
我心下一动,爹爹在他面前说起过我?说我什么呢,无非是不喜欢我的话罢了。
我听他揶揄的口吻,又气又恼,负气的说:“反正我只是卑微的庶出,就如名字一样。”
他却说:“名字是父母所起,承载着为人父母的心意,没有高贵卑微之分。”
只是这话用在我的身上未必管用,爹爹本来就是厌恶我的出生。我心里这样想着,脸上只是闷闷的。
“将军临死前有话叫我托付于你。”
我连眉毛头都不动一下,只是毫无表情的听着。
“他说他死后埋在帝都西郊的祖坟那。”
我冷笑,你生前这样待我,难道还要我祭奠你去不成?
权禹王一定是察觉到我眼角上冷漠的神色,皱了一下眉头,“你和你姊姊不同,这不是女儿该有的态度。”
我最讨厌别人拿我和姊比,她凭什么和我比?她哪能比得上我?
我气愤至极,又想起那日他对姊说的“你的父亲”这句话,情不自禁的冲他吼道:“我们的家事不用你管!你知道什么?”
冲出这话后我就后悔了。
我终究是太年轻,不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竟在情急之下对亲王如此不敬,他若禀告太后,而太后一向不喜欢我,说不定就此会把我撵出宫去。
而出了宫,我还有什么…
于是我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脸也变得惨白。
权禹王一定是从没想过有人会对他这样吼,一怔,之后他冷笑了一声,用极其冰冷的声音回答我:“你说的没错,这是你的家事。本王也没兴趣管,只是受了死人之托罢了。”
他说“死人”时,我的身体止不住抖了一下。
好冷。
说完他就转身走了,留下我在瑟瑟的风雪中想哭而终究没有流出眼泪来。
然而他最后抛出的一句话却让我辗转反侧的想了很久。
他说:“杨太妃垂帘,与群臣语,犹自称奴。”(1)
(1)出自《宋史?陆秀夫传》
这之后我就没再见过权禹王,听说他连夜回到了军队。
亲王们并不能每年都来京都,这不仅是因为他们的封地离京都甚远,还和京都的安全
的禁忌有关。所以这次难得相聚,亲王们呆的时间都有些长。
然而一旦过了十五,亲王们和出了阁的帝姬就必须要回去了。
元藏王最先回去,却并无多少的人来送行,多数人都只是遣了自己的使者象征性的过来问候了几声。
元藏王最奇怪的是我也会来送行,因为我是皇上眼前的红人,他是落寞不得宠的皇子,并无多大的交集。
我只是笑着来到元藏王跟前,低声对他说:“亲王只是一时落魄,以后必有后福。”
他先是吃惊的看着我,然后就当作是我小孩子天真的话罢了,但还是很感激我:“小姐的心意我在这里谢过了。”的e1
他用的是“我”,而不是“本王”,就凭他这样的谦虚厚道,上天就不应该亏待他。
大姬走时就隆重多了。
不仅皇后亲自来送,就是皇上太后也派人送了几车的赏赐。
母女俩不能常见面,这时又要分别,自是依依惜别。
皇后红了眼圈,念念着“下次一定和驸马带着孙儿过来”的话。
大姬也落下几滴泪来,拉住皇后的手久久不愿放开。
大姬终于还是在众人的催促下上了车,却还一直依依不舍的回头向我们挥手告别,泪水洒了一路。
最特殊的是南赢王,过了十五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表面上说是其母妃景昭仪生病要侍候床前,然而到皇上前去嘘寒问暖却很是殷勤。
不想他这么一拖却给我惹了很大的麻烦。
我那日和十二皇子玩得很晚,回到袭菸居时,发现善善没有向往常那样欢快的迎我出来,反而是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
“怎么了,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