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色暗沉。
他懒散的站着,把目光又挪回墓碑上。
年关将至,漳州又迎来了冬天,墓碑旁枯枝散叶,上面积满灰尘,整个墓园笼罩在阴沉的气氛中,萧然冷寂。陆强没带鲜花,也没供奉蔬果点心,他蹲下身,耸着肩膀,双目盯住碑上的几个字看。
——慈父邓启明之墓。
落款人刻的是邓琼。老邓身后事由梁亚荣和吴教授亲手操办,在得知往事和吴琼死因后,吴教授悲痛不已,是他行为不当,才给吴琼留下受制于人的把柄,他愧疚难当,暗自揽下这场悲剧的责任。‘儿邓琼敬立’几个字,是他坚持刻下的。
在老邓的一生中,也只有此刻才得圆满,方寸的石碑上,他与女儿团聚,不再是遥远不及的距离。
陆强眸光动了动,从兜里掏出烟,点燃一根立在碑前,环过手掌又燃起另一根。他垂眼盯着火光,咬着烟,含糊的问:“邓老头,你不想看见我吧?”
瑟瑟寒风中,没人能回答他。枯枝刮蹭着墓碑,尘土在角落里聚集成堆。
碑前燃着的香烟倒了,陆强伸手扶起来,后来又被吹倒,他没有再扶。整个墓园空旷阴森,冷风在上方盘旋,发出近乎扭曲的嚎叫。陆强迷了眼,拿夹着烟的拇指关节揉两下,眼里通红。
他沉默着,站起来,抽完这根烟才道:“我以后就不来看你了,没有用,有什么恩怨等我死了以后说。”
他掸掸身上的灰尘,转身离开。
陆强遇见卢茵,每一个决定才有了顾忌,不惧怕别人憎恨,只怕她难过流泪。他自私,但这并非十恶不赦,也许老邓不会原谅他,但陆强想,他一定理解。
……
这年除夕,陆强又飞去意大利,过了一个团圆年。出了正月,他又匆忙赶回漳州,在大龙牵线下,搞了三辆中型货车,注册了一个小公司,承接滨海一线的的物流业务。
这一行只有大龙做过,但也是个半吊子,行规流程一知半解,前期营运起来很困难,每走一步都格外艰辛。他们只启用一辆车,大龙和坤东跑线路试水,他和根子帮忙装货卸货。年中时,陆强驾照终于重新拿下来,根子的也升了b本,行情了解了,才三辆货车轮换运转起来。到年底,中型换成大型,又另外搞了几辆,在附近厂房租了间办公室,招上一批人,陆强总算松了一口气。
这几年他一直两头跑,有时候飞过去,只为看她们一眼又着急赶回来。等这里一切安排妥当,卢茵和钱媛青才带着小公主返回漳州。彼时,小公主三岁了,头上戴粉嫩嫩的蝴蝶结,穿着蓬蓬裙,短胳膊短腿儿,能抱着他大腿甜甜的喊爸爸。
他们住进走前买的高层里,三房一厅,客厅宽敞,落地窗外是个露天阳台,视野宽阔,正对南山公园里的人工湖。
经历过大波大折以后,生活终于恢复平静,绕了一个圈儿,总算回到原点。
在一起时候多了,关起房门只剩下一件事,卢茵体质不易受孕,怎么折腾,都没有动静。
直到转年冬天,卢茵生日,陆强把孩子扔给钱媛青,带她出去潇洒了一回,漳州城外新建的度假酒店,山水林间,私人温泉水汽袅袅,鲜花配香槟,情到浓时肆意放纵。自打那次,卢茵月经一直没来,偶尔出现厌食恶心的症状,去医院查过,才知道好事将近。
这回不同,卢茵有过一次经验,也有陆强的陪伴,早孕症状很快熬过去。五六个月的时候,肚子已经显怀,随之脾气也变得暴躁易怒,看到陆强就心烦,更讨厌他的碰触,晚上睡觉总拿后背对着他。
这天,陆强看过小公主,轻手轻脚的进来:“睡了?”
卢茵背对着,懒懒的嗯了声。
床头只开一盏幽暗的灯,她长发安然的摊在枕头上,形成一道柔和的波浪。陆强俯身在她发丝间嗅了嗅,一路上来,吻在她太阳穴上。
卢茵心烦,回手把他脑袋推开:“离我远点儿。”
身后静了几秒,一只大手覆在她腰侧,捏了捏,顺着衣角溜进去,落在她乳上。本没想干什么,自打她怀孕就没做过,绮念压制在心底渐渐习惯,可掌中柔软,终于唤醒他身下的兄弟。
陆强胸膛抵住她的后背,动作不单纯,手指有技巧的揉捏:“医生说侧着来不影响胎儿。”
卢茵被他弄的又痒又烦,拽住他手指往后使劲儿掰:“你烦不烦。”
陆强嘶一口气,轻推她肩膀:“你他妈傻吧,下死手?”
卢茵头没回:“谁叫你动手动脚的。”
“碰碰都不行?”
“烦你。”
陆强咬了咬牙,往她臀上狠狠拍了把,还了句嘴:“烦我也是合法的。”
这一下打疼她,卢茵不知从哪儿蹿上一股气,腾地起身,绵软的枕头招呼在他脸上,“陆强,你真讨厌。”她又打又掐,情绪激动,竟挤出几滴眼泪来。
陆强呆了呆,反应慢半拍,倾身过去抱她,脸颊结结实实的挨了几下。
他舌头抵住唇肉,偏开头:“错了,错了,你别乱动。”
卢茵拧他胸口的肉:“你下去。”
“让我上哪儿去?”
“别待床上。”
陆强屁股只搭在床边,本就没坐稳,卢茵踹了他一脚,滑下来的时候,他手臂撑住地面,灵巧的跳起来。衣服被她抓乱了,翻上来露出肚皮,裤腿卷起一半,光着脚,形象滑稽又狼狈。
卢茵看向他,抹了把脸,竟嗤嗤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