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长了不少,随意地在脑后扎了个很小的马尾。
他穿着干净的短袖和半旧的工装裤,略显拘谨和内敛地前倾身体,很认真地在听老刘说话。
说的是什么,南北听不清楚,也没心思听。
他死死地抓着桌沿,拿眼睛盯着江稚的后背,仿佛这样能把他看穿。
仿佛能够彻彻底底地看清楚,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这些年经历了什么,心里还…有没有他。
老刘是个很有经验的记者,不过短短十分钟的交谈,就让对面的这位年轻人慢慢放松下来。
他注视着年轻人,声音温和地问道:“在你亲手抓到凶手的那一刻,心里想的是什么,能告诉我吗?”
对面的年轻人抓杯子的手一顿,修长分明的骨节动了动。
“不便说吗?没关系。”老刘笑笑。
“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年轻人抬起眼。
“其实我…”他平静地把目光落在桌子上,好像在思考什么似的沉默了一会,而后看向镜头,“我每天出门,都会把匕首带在身上。”
“是为了自我防御吗?”老刘询问道。
他轻摇头,声音低沉:“我那时候每天想的都是,抓到凶手之后如何替爷爷报仇。”
“我想亲手杀了她。”他说,“每一天都想,每一个无法入眠的夜里我都在心里无数遍地想象着这个场景。”
老刘面色犹豫地看了眼身边工作人员的相机,正纠结着要不要换个话题的时候,对面的人又开了口。
“但我没有。”他说。
“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在一家破旧的小饺子馆打工,油头垢面,衣着落魄。”
年轻人低垂眼眸,轻声道。
“我找她找得很辛苦。”
短短的一句话,说得毫无起伏。
没有任何应有的愤怒和不平。
年轻人脸上同样也没有任何能够被捕捉的情绪。
很难想象持如此平静态度的人,却一直倔强地穿梭闹市和乡野,飘荡四方,寻找了整整十年。
“我是想动手的,”年轻人说,“我无时不刻想杀了她。”
“我爷爷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如果不是她…”年轻人的情绪逐渐激动起来,肩膀有些轻微颤抖。
“江一。”老刘善解人意地递过去一张纸巾。
“谢谢。”江一接过。
“她剥夺了我爷爷继续生活、我能一直和爷爷生活的权利。并且十年来我没有得到过任何真诚的道歉。”江一的眼睛红得厉害,“我不甘心,我想让她下地狱。”
“可是。”他声音低下来,用指尖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心口,像是自言自语似的道,“有一个人他在这里。”
“他是,我的底线。”
“他大概永远都不会原谅我了,但是他是我的底线。”
“我…非常惭愧于,还残存想要回去…见到他的心愿。”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老刘站起来,朝他伸出手。
江稚犹豫半秒,也伸出手。
“谢谢你的配合,江一。”老刘说,语气很真诚。
“不客气。”江稚嘴角弯了一下,大概是两个小时的采访里唯一露出的一个笑容。
老刘知道他并不愿意接受这个采访,当初也是上门交谈劝说了很久。
这个江一大概并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后来也就答应了。
但采访的过程,无异于是自我剥皮,很痛苦。
虽然江一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