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首位的队伍惊了一下,他愉悦地吹了个口哨,朝季华鸢挤挤眼:南怀真是可以,给老人家烧个纸都要这么大阵仗。
季华鸢冷着脸扫视了一下西亭礼轿周围的侍从,没有一张熟面孔,连晏十六都不在。他撇了晏存继一眼,留点口德吧。
晏存继闻言哼了一声,低声嘟囔道:都分手了还不许我说。
季华鸢一噎,正欲发飙,便听后面传来一个沉郁威严的声音:王储今日倒是赶早。
晏存继立刻摆出一张笑嘻嘻的脸来,两手一甩背在身后,回身对刚刚出来的北堂朝说道:北堂王也早啊。
北堂朝没有立刻接话,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季华鸢季华鸢只微微颔首,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北堂朝回过目光来看着满面桃花笑的晏存继,缓缓说道:毕竟是做人家儿子的,总不能和其他人一样轻慢了。
晏存继微微一哂,虚拱了拱手,毫无诚意地赞道:北堂王当真是孝子。
北堂朝只轻笑一声,便转身向自己的轿辇而去。擦过季华鸢身畔的时候,季华鸢微微侧了侧身,非常守礼节地向他低了低头,没有让他蹭上自己半寸衣衫。
北堂朝的脚步微微一顿,但也只顿了一瞬,转眼便毫不犹豫地朝自己的轿辇大步而去了。
季华鸢等他完全走远了才抬起头,静静地在背后看着他上轿,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里让人看不出任何感情。晏存继站定在他身后,低叹一声:最叹不过痴情郎啊
季华鸢那双深如幽静的眸子回过来看了他一眼,只道:闭紧嘴巴上车吧。说罢,也不管那些个礼数,一手挑开帷帐跃上轿去。晏存继在他身后夸张地翻了个白眼,也跟着上了车。
寅时刚过,祭祀礼队正式出发。轿子刚起来,晏存继就兴奋地撩开了小帘往外探脑袋,季华鸢坐在他对面,本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原则,闭起眼睛养神。可惜,晏存继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了他。季华鸢这边刚刚把心定下来,突然感到轿子一晃,还没来得及想为什么这十二人抬的轿子能突然晃这么一下,就感到身子旁边咣当一下压过来一个东西。他睁开眼一看,晏存继已经拱着屁股挤在他身边了,半拉屁股从他腰上生生地压下去,季华鸢深吸一口气,躲都躲不及,顿时只感觉肠子差点没让他给压出来。
季华鸢用尽全部力气狠狠地推了他一把,自己往旁边挪得远远的,咬牙低骂道:你他妈的干什么!
晏存继眯着眼睛笑:哎呦呦,小鹰崽子又飚脏口了。
季华鸢连自己都能感到自己的鼻子严重走位,他几乎可以想象现在自己的脸色有多么的阴沉可怕,外面的祭祀礼乐还在继续,季华鸢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道:晏存继,马上就要打开了,你能不能安分点!
晏存继夸张地吸了吸鼻子,一手掩面一手指着季华鸢,哭叹道:你还有没有点良心啊!本殿生怕此行凶多吉少,赶在没出事前与你再亲近一次,你却这么不领情可真是,狼
晏!存!继!季华鸢真是怒了,他一把拍掉晏存继又伸过来的魔爪,两眉横飞入鬓,道:你那些花花肠子能不能收一收!眼看着快要滚出南怀了,就不能安生半刻?
晏存继闻言故作委曲地吸了吸鼻子,转瞬间却又换上一脸的精明,他眯起眼看了季华鸢半饷,突然邪笑一声,低声道:这山路曲折漫长,好生无趣,你若不欲我与你混闹,不如找些事情给我做可好?
幽暗的轿箱内,晏存继的声音低魅如鬼,季华鸢望着对面那双亮如星的狐狸眼,心中立刻警惕起来。他不动声色地判断了一下自己离轿门的距离,而后沉声问道: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晏存继笑声低沉,轻声说道:不必紧张。不久之后,我们便要一同为战,你不如向我亮亮装备,也让我看看,你对我的差事可曾上了心啊
季华鸢的面色沉竣下来,他错眼不眨地看着晏存继,手按在腰间,说道:我的装备还能有什么,落虹,毒针,匕首,仅此而已。
噢?晏存继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一分,却更加让人看不懂也猜不透:你可是壶心道人的关山弟子,你师父那么多邪门的道道,就没传给你什么好用的宝贝?
季华鸢闻言松开按住落虹的手,冷哼一声,道:我师父明明是道骨清绝,邪门?我看你才是邪门!
晏存继笑着摊摊手:好好好,那就让我看看你那道骨清绝的师父给你的宝贝。
季华鸢又哼一声,不耐烦地叹了口气,说道:我哪有什么宝贝?你也算是和我一同为战两次母渡江边,雨岚山上,可曾见我用过什么宝贝!我身上最大的宝贝,就是这柄落虹。
晏存继闻言挑了挑眉,却凑近了季华鸢说道:你别唬我,那几次事出突然,你毫无防备。如今你与我一同筹谋多时,怎么可能与那时相提并论季华鸢晏存继说着抬起眼来,那双狐狸眼在幽暗的车箱内像是闪着光一样,晃得人心寒:季华鸢,我突然想起那天探访卿云殿时你勾住我腰的钢索那样坚韧的宝贝,用来割人头也不在话下了,你就当真舍得留在家里,不带出来防身?
153、两相疑
季华鸢与晏存继对视,对面那双眼睛里没有半点笑意,闪烁的精光让人心寒。然而季华鸢与他对峙片刻,竟缓缓地勾起了嘴角,他慢慢靠回到车壁上,字字分明道:原来王储殿下是惦记上我这宝贝了。
谈不上惦记,你若有稀奇东西,且心无鬼祟,拿出来给人一看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