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同野见曾响忙里忙外伺候亲娘似的,气不打一起出来,平日里也没见过他如此伺候自己这位“大哥”。
眼见曾响寻了抹布,把那小乞丐踩过的地仔细擦了一遍,居同野更是无话可说,搬了个躺椅坐下。躺椅比居同野还年长,人还没坐便颤颤巍巍,人一坐更是摇摇欲坠,居同野也不怕摔,闭上眼便开始晒那还未明媚的日光来。
屋内有稀稀拉拉的水声,好似冬去春来河水复苏,小乞丐洗澡磨磨唧唧。居同野想他要不是心里惦记着那两口肉,真想踹门进去把那家伙揪出来。
心里带着不良暴力,居同野发现脚底板痒得厉害,整个脚心如被火烧。他像是被扒光了扔菜市口,噌的一下坐起来,躺椅咯吱咯吱地叫唤。就见曾响蹲在他原本脚边的位置赔笑,居同野更是惊慌地盯上他,这下不仅被丢在菜市口,还被冒犯了,无地自容愧活于世。
曾响知又惹大哥不快,抖了抖抹布讪讪赔笑:“大哥,这不是你的鞋子太脏了吗,待会你走哪儿我还得跟你抹到哪儿。”
居同野哭笑不得,抱膝脱了两只脏靴甩给曾响,又见袜子上破了洞,趁他不备,揪起来用脚趾夹了羞于叫小弟瞧。他也就剩下这点破烂面子,还时时刻刻不忘维护。
曾响蹲在那费老大力气擦鞋,居同野那鞋是真不干净,自然也不会告诉曾响,上一次擦鞋的也是他。
居同野瞅见旁边还搁了一炭盆,不到数九寒冬脚指头都被冻下来的时候,他是不去让曾响把炭盆拿出来取暖的。而且炭盆里烧的还不是碳,是脏衣服,看来是乞丐的。心里知道,嘴里还是要调侃两句,以报脱靴之仇:“你冷?还烤火?”
曾响明白他是调侃,嘿嘿笑着:“怕有虱子,不干净。”
居同野朝屋内努了努下巴:“有本事你连浴桶也烧了,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浴桶是居同野的私物,借曾响十个胆儿也不敢动,也幸亏是居同野的不是自己的,否则还真不舍得让乞丐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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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许久不闻声音,居同野提防着沈吟随时出来,沈吟一出来,他做了准备还是吓了一跳。若不是之前看到了喉结,个子比自己还高些,居同野还真会把他当成大姑娘。
沈吟洗完澡,换了一身皱巴的春蓝色薄外袍,原先半张脸的粉妆玉琢还不够,整个人清明灵秀,有脂粉钗环装饰不出的精致美感。洗过的长发未束,发梢滴着水。沈吟没拧干净水,举着发辫,好叫水莫滴到身上去。
沈吟对着居同野抿嘴一笑,居同野宛如被烈焰灼穿。
一出场便占据上风,沈吟心满意足,站在台阶上,又有了高高在上之气,开口露出一口糯米白牙,打起官腔悦耳动听:“去把衙门里所有人都叫过来,大人要认认脸,免得到时候不认得,当贼喊人捉了。”
居同野和曾响一时都没反应过来,他们的银子自称“大人”?不是谁家走失的少爷?
眼见两人面面相觑,沈吟按耐住心内窃喜,洗过俏脸红彤彤如火烧云,他也没了架势,佯怒佯嗔:“怎么,没听到本官的话?装聋装糊涂不成?”
曾响果然被唬到了,仿佛被知县升堂问讯,偷偷摸摸瞄着居同野,盼着他支招。
居同野没理会曾响的求助,眼珠看着那人便如黏上了似的,想移也移不开:“你是什么人。”
“问我?”沈吟略拧了把发梢上的水,甩了甩手,水珠子坠得啪嗒响,“这里是何地?”
居同野声音软了点:“暇州衙门。”
沈吟听出来变化,更斩钉截铁,目光扫过居同野,又扫过曾响,总归还是格外留意居同野多些,想他那戳在脸上的手指,想叼来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