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响对沈吟所说的那位定亲悍妻一直半信不信,只是他已经定亲了,难不成居同野命里注定孤独一生?那不行,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妻子是万万不能同享的,但他可以给居同野找一个,再不行还有神通广大的沈吟沈大人。
于是曾响搓着手满满靠近,讪讪道:“大人认识的人那么多,也给居大哥介绍一个合适的呗,我瞧着他失魂落魄被勾了魂的模样也心疼,他可是我大哥。”
沈吟放下书,略一蹙眉,琢磨着居同野的模样,问道:“当真失魂落魄被勾了魂?”
曾响煞有介事,夸大其词道:“可不是!看得我难受的慌,该不是得了那个什么相思病。”
“相思病也得有可思的,你说你居大哥相思着谁。”沈吟把书一卷,一时糊涂,满心琢磨着,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掌心。
殊不知曾响小时也是个皮痒欠揍一日不打上房揭瓦的主,他娘不舍得动手打,但因当时一心盼着曾响好好读书来日高中状元光宗耀祖,因而由着先生管教。某日先生终于打到曾响疯疯癫癫化作狂吠恶狗,见人就汪汪撕咬,曾氏哭天抢地懊悔不及以泪洗面。整整三日之后,曾氏终于洗脸净面重梳发髻,先是烧了家里的文房四宝各种典籍,又让人将教书先生四肢打断丢乱葬岗叫野狗分尸,至此再不敢在儿子面前提“读书”二字。不久之后曾响果然恢复如初。
曾响发疯的确是装的,装到后来他倒是被四肢尽断的先生吓傻了,以至于现在见到沈吟自卷自打下意识悚然后退,一张脸半绿半紫,开了染坊。
沈吟看着曾响的眼睛直盯着手中的书卷看,登时明白了,这种被先生打怕了得太常见,像被活生生玩坏的小倌。沈吟饶有兴趣的欣赏片刻,“呵”了一声,顺手把书丢在书桌上,一条腿蜷缩踏在椅上,另一只脚搭着一下一下摩擦地面。
曾响松了口气,抹了把额上并不存在的冷汗。
沈吟还惦记着曾响的话,推了他一把:“快说,你居大哥相思着谁。”
那不过是曾响一时快嘴无脑的胡言乱语夸大其词,被沈吟吓着了,折腾了一圈的也把初衷忘得一干二净,垂头丧气如刚回魂,实话实说道:“没有吧。”
沈吟满意地颔首,还不忘嘱咐:“记得别跟你居大哥说。”
曾响彻底颓了,恹恹地耷拉着脑袋,自然是沈吟说什么是什么:“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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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开水的水壶处处烫手,居同野拿衙门里唯一的抹布裹着把手,拎着水壶进来。
沈吟忙不迭放下脚,端端正正地坐好,眼里露出温柔的光,歪着脑袋,整个人露着伶伶俐俐的劲头。
曾响麻溜地端来三只盖碗放在书桌上,木质托盘还是居同野亲手所制。他见曾响一人捧三碗摔了两个杯盖后,寻了棵树锯了一段下来,打磨光滑又极吝啬的抹了层油。阁下盖碗,曾响飞速的捧了个填漆匣子,捏了点茶叶搁在两只茶碗里。
居同野喝不惯干草叶子般的玩意,嫌苦涩怪味不如蜜糖水甜腻沁心,从不肯喝,不过他也舍不得买蜂蜜或糖和水调味增色,井水烧开冷凉足以解渴。
沈吟要么不折腾,折腾起来宛如妖魔完全不是人,一本书在手便十分了不得,一会要这一会找那,待曾响端来昨日买的五香瓜子伺候,又被沈吟嫌弃昨天买的潮,下不去嘴,踹他去买新鲜出炉的。
居同野给盖碗里添满了水,沈吟似是正口渴难耐,随手把书一丢,端起盖碗喝了一大口,却猛地放下盖碗,两腮鼓鼓囊囊,双眼鼓瞪,好似个哇啦哇啦蹲在莲叶上的小青蛙,茶水溅在桌上身上,拧眉皱鼻发出嗯嗯声极其难受。
“烫着了!快吐出来!”居同野搁下水壶,心急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