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了!王舸哆嗦着伸出手一页一页地翻找,最后急了干脆捏住书脊抖动整本书,期望书签能从里面飘出来。结果什么也没有。
这有两个可能。一是林斯远帮他收拾的时候,这张纸条已经掉出来了,所以他什么也没看到。而更糟糕的可能是,林斯远看到了这张纸条,展开想象,最后慌慌张张地跑掉了,所以忘记把纸条放回去。
没被发现,没被发现......我没被发现。王舸在心中快速默念这些话,好像在进行自我催眠。原因无他,他实在不敢想象如果被林斯远发现了自己对他怀有怎样的龌龊心思以后他的态度。
等等,但是仔细回忆起来,林斯远今天下午行为怪异之处也是有的。
比如他主动询问自己最近才看什么书,原来如此!王舸恍然大悟。他早就知道自己最近在看的书了,所以才会在得到答案以后沉默不语。
早知如此还不如大大方方地把看的书名全都说出来呢,他当时的回复在知道真相的林斯远面前简直就是不打自招。
还有那句诡异的“觉得自己之前做的决定太正确了”,他早就该想到林斯远怎么会随随便便回忆往事,还发出这种感叹?肯定当时得有个契机让他有感而发。
不过,转念一想。既然他说决定是正确的,说明林斯远应该没有后悔和我做朋友这个决定吧?既然如此,王舸暗忖,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他现在也不打算和我绝交?
这个结论固然令人安心,可是在没有得到当事人确认之前,王舸也不能保证它的正确性。
但是这种问题怎么问的出口?光是想象林斯远说我们还是别做朋友了的这个场景,王舸就感觉到有人在拿一把水果刀一圈一圈地从他的心上刮肉,鲜血淋漓。
就让他沉醉在这个幻想里也不错,等到林斯远主动过来宣判他们关系的终结,虽然都是死刑,王舸还是更倾向于缓期执行。因为每多缓一天,他就赚到一天。
王舸原本的好心情一扫而空,现在他只能庆幸于林斯远被老师叫去办公室没跟他一起回来,不然他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掩饰自己的震惊与诧异。
说实话他现在也不能确定自己到底能不能在林斯远面前装得天衣无缝,如果可以的话,王舸希望暂时不要见到林斯远。给自己一天缓冲时间来调整心情。
然而事与愿违,今天正好是他们语文互助小组开展活动的日子。王舸可不想食言,他必须以身作则提醒林斯远语文的重要性。再说突然不到场这个行为本身也很可疑,林斯远一定会像敏锐的猎犬一样立刻就嗅出反常的气息。
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空荡荡的教室里,只有林斯远和陈溪坐在各自的座位上奋笔疾书。王舸朝他们的方向迈出几步,安静的教室里除了笔书写的“沙沙”声就是他心脏“咚咚”的跳动声,几乎要把他的耳朵震聋。
他若无其事地打了个招呼,拉开椅子坐下。全过程王舸地脊背一直是绷紧的,时刻准备着应对林斯远的盘问。
背后突然传来椅子与地面摩擦的声音,突兀而刺耳,王舸立刻感到那把椅子好像不是在地上滑动,而是在自己心上。
他终于忍不住转过身去,先发制人。“有什么事回到宿舍再说,专心学习。”
“可是我想上厕所啊......”
“那你去吧。”
林斯远如释重负,小跑着冲向教室外面。
旁边陈溪笑出声来,“你们怎么这么好玩儿。”说罢她托着腮,笑吟吟地一直盯着王舸看。
“还没到休息时间。”王舸没打算跟她聊天。
看到王舸这副样子,陈溪笑得更开心了。雪腮染上一丝粉红,卷翘的眼睫毛在脸上投下大片阴影。
“你为什么老看着我不做题?”
“因为我喜欢你呀。”
可惜对方头也没抬,叹了口气。“别开这种玩笑。”
陈溪急了,她从座位上站起身,坐到王舸的前座上。这样方便她看到王舸的眼睛。“我是认真的。”
“哦,那你倒是说说你喜欢他什么?”正巧这时候林斯远回来了,他抱臂站在后门处,挑了挑眉。
虽然陈溪很想说一句“关你屁事”,但是都已经把话说开了,就得说清楚。不然留着个尴尬的疙瘩在这更加不利于长远发展。
于是她清清嗓子,开始一条条列举了。“我喜欢王舸做事严谨认真,负责任,我很少见到这样的男生。我还喜欢他很容易害羞,脸红的时候看起来很可爱。还有他善解人意,做事情经常为他人考虑。”
陈溪每说一条,林斯远就在心里跟着点点头。
“好了,我说完了。”陈溪长舒一口气,“我也有个问题要问你。你管这么宽干嘛?”她眼珠一转,“莫非你也喜欢王舸?”
陈溪本意只是想开个玩笑,顺带挤兑一下林斯远。可是话一出口,她就敏锐地感觉到教室里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
林斯远没接话,抿着嘴唇皱着眉头,仿佛陷入了深思。王舸也没说话,继续捏着水笔在练习册上书写着。可是如果凑近一看,就会发现他只是在纸上胡乱地划着,纸张都被他划破了。
尴尬的沉默一下子笼罩了他们。
“我就是开个玩笑啦,哈哈。”陈溪干笑两声。
然而还是没人答复。只有窗外三三两两归巢的倦鸟发出的鸟鸣不知疲倦地奏响着,为这幕戏剧配乐。窗外夕阳的光线直白地照进来,王舸的脸笼罩在阴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