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圣旨,命苏小砚去太子府为太子做伴读。苏小洵捧著圣旨,略微松了一口气。太子府,至少有吃有穿。比起韩离口中不知是否能依凭的亲人来说,现实稳妥的多。
传旨的宦官有点害怕他的眼睛,像是小孩子身体里藏著一个老人,准确有礼的迎接,照足规矩的回答,中规中矩的令人不适应。
苏小洵背著弟弟,亲自送弟弟去太子府。在外面等了一会之後,就被人引了进去。春天的阳光正好,太子朱昭明站在院子里,望著苏小洵和他的弟弟。
苏小洵先把弟弟解下来,才带著弟弟一起跪下。太子亲自过来扶他们,苏小砚转头去望院子里的一颗梅树。
太子很惊喜:“这颗梅树开的最好,虽然花朵不多,却朵朵都似出自国手,他这麽小便懂得疏朗之美麽?”
苏小洵一时不知道该怎麽说,还是据实回答道:“会说话,也会写些简单的字了,能读启蒙的书。”
苏小砚却摇晃著冲那颗梅树跑过去了,扑倒在梅树下,捡起一颗不知道谁扔的果脯塞在嘴里。
苏小洵连忙过去,把那果脯从他嘴里抠出来:“别吃,脏。”
苏小砚抽了抽鼻子,在他家里是从来没有捡到吃的东西的时候,孩子天性注意美味的食物。
太子走过去:“小砚饿了麽,我带你们去吃东西。”
这是苏小洵第一次看弟弟这麽快乐,几乎趴在了桌子上,用手抓各种美味的食物。
偶尔太子叫他的名字:“小砚小砚。”
苏小砚立刻回答:“吃呀吃呀。”
太子大笑,等苏小砚终於吃好了,让人给苏小砚洗了手,换了事先准备好的衣服。太子把苏小砚抱在怀里,伸手摸他的肚子:“奇怪,每样都吃了,又都吃一点点,肚子里好像没什麽东西似的。”
苏小洵的声音很低:“他从小就不贪,吃饱了就不要了。”
太子在苏小砚的肚子上轻轻按了按,苏小砚觉得痒,笑著挣扎,抱住太子的手臂不让他动。这并不是什麽大事,苏小洵莫名觉得心里酸楚:“别摸他,他怕痒的。”
太子没有介意他的语气,把手从苏小砚的肚子拿开。
苏小砚还抱著他:“哥哥。”明亮的眼睛眨了眨:“太子哥哥。”
自己的哥哥是哥哥,韩离是韩离哥哥,那眼前的就是太子哥哥。
苏小洵提高一点声音:“小砚,不要乱叫。”
太子抱著苏小砚来回走了几步:“没关系的,小砚,你看这屋子喜不喜欢,以後你就和我住在这里。”
误上龙床番外之无情惑完
苏小洵离开的时候,苏小砚撕心裂肺的哭。前一夜苏小洵在家里哄他的话全都被他忘记了。朱昭明的侍女抱著他,被苏小砚狠狠的咬了。
朱昭明亲自把苏小砚抱在怀里,轻轻的摇晃。苏小砚一口一口咬在他的手臂上,疼的他皱眉。前半夜始终都在哭,直到苏小砚累了才不再哭泣。
朱昭明躺在床上,苏小砚抱著他的手臂。侍女想把苏小砚抱走,朱昭明微微摇头,示意她们离开。为什麽会哭的这麽厉害,不舍得哥哥麽。我的弟弟不会这样依赖我,我也不这样依赖我的兄长。
苏小砚趴在他的怀里,长长的睫毛是未干的泪,粉嫩的脸侧躺在朱昭明的胸口。朱昭明侧头看他,很漂亮的孩子,哥哥也很漂亮。
自己选了年纪更小的当伴读,是希望他可以从小培养起对自己的忠诚。原来小孩子还是只会哭的娃娃。
明天早上把他带去母亲的寝宫,请母亲哄哄吧。要是醒了还找他哥哥,一直哭下去也不得了呢。
苏小洵那天被送回苏家,韩离不敢看他的眼睛。得到了太子的权力庇佑,却也把苏小洵最心爱的宝物夺走了。苏小洵迷糊著病了许多天,在韩离日夜的期盼中,渐渐好了起来。
他并不常去太子府,惯常只是坐在窗口望。韩离不清楚自己是希望他去,还是不希望他去。无论能不能见到弟弟,对苏小洵来说,都不是什麽快乐的事情。
再痛苦的事情都要慢慢习惯。每隔五天,苏小砚会回家来住一天。过了一年,苏小洵看起来已经不再那麽伤心,苏小砚离开的时候也不怎麽哭了。
这时他们已经搬去了朝廷赐予的新宅,坐落在京城最富贵的街上。失去了父亲反而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恩遇,尽管让很多人不解,却不会招来妒忌。
韩离的师父在这一年之间回来过几次,为苏小洵诊病,教他解毒的本领。苏小洵对这亲人并不热情,学习他的本领,疏远他的亲情。
无论韩离怎麽不愿意,也不得不承认,苏小洵已经不是自己最初遇到的那个孩子了。他的冷漠里开始夹杂狠酷,等他学会掩藏那残忍,实际上已经变得更加无情。
韩离几乎怀疑,除了谈起他的弟弟,苏小洵的眼睛里永远不会再存在温情。他期望苏小洵会多抽出一些时间去看他的苏小砚,在那里得到一些这个年龄人应有的快乐。
随著岁月的流逝,韩离渐渐明白,苏小洵对他的弟弟,存在著怎样的情绪。苏小洵将他全部的感情给予了弟弟,包括不能容於血亲之间的爱情。
韩离并不在意这一点,尽管苏小洵对弟弟的爱毫无疑问要遭受道德的谴责。但韩离只会永远跟随,倾听苏小洵午夜难眠时的思念。
苏小洵是无情的,娇豔的花朵,流动的春水都不能令他动心。母亲遗传的相思苦让他连想念弟弟都时常变做一场酷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