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常人的反应,她之前的确未曾与他说过自己怀孕了一事,以为他说的不知便是指她的隐瞒。因此依旧低泣着道:“夕颜只是想给阁主一个惊喜……夕颜想给阁主留下一个孩子……”
深邃的紫眸危险地眯了起来:“本座唯有叶思吟一个儿子。”
低泣声蓦地停住了,不仅是夕颜,连那大夫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一身冷然的叶天寒。
“阁主……您……”夕颜不可置信地说不出话来。她原以为……她原以为只要有了孩子,便可轻而易举地将欧阳萱萱那贱女人生的名不正言不顺的儿子给赶出去,到时,不光她的孩子可以成为少主,将来继承浮影阁,连她也可以登上阁主夫人的宝座,入主寒园,不必再呆在这偏僻的秋惜园。可他叶天寒居然!……
“秦牧,怀冥?”不理会夕颜,锐利的目光射向站在一旁的大夫。正是前几日叶思吟在药房所遇的那一个。
姓秦的大夫浑身一颤,一滴水珠从额前流过,渐渐的,越来越多的汗水渗出来,整个后背一片濡湿:“禀……禀阁主,前段日子,夕颜夫人……气血不调,在下就……啊!”忽然一声惨叫,秦牧已经跪倒在地,捂着自己的大腿不断哀鸣——他被叶天寒的剑气所伤,仅差半寸就将要斩断其股上的经脉!
怀冥乃是叶天寒吩咐药房所制给每个秋惜园中的侍妾们吃的让女人无法怀孕的奇药,每日以补药的名义送到各屋。叶天寒也并非是不想要子嗣,只是他不会允许这园中这些女人怀上他的子嗣罢了,因为他深知,女人的疯狂和野心,有时甚至比男人还要可怕。更何况,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竟然敢对那人出言不逊,若非她老子还对他有点用处,他岂会留着她性命!
对身后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充耳不闻,走出秋惜园,叶天寒面无表情地道:“除了夕颜,都遣出去。”战铭会意,回身去办了。心道:以前不曾处理这些女子,只是因为她们多与阁中各重臣有着密切相关,更何况叶天寒到底年轻气盛,物尽其用罢了。只是如今,有了那人,又出了那样的事,自然是不能再留了的。
这厢的叶思吟一早便听说了夕颜小产的消息,微微愣了愣。仿佛有什么东西滴落心湖,一圈一圈蔓延看来——竟是难以抑制的雀跃之情……然瞥见桌上昨夜整理的包袱,一些钱财细软,几本医术,一些药物,还有几件衣物,紫眸忽的一黯——这与他又有何关联呢?都已决定要离开了。
又在榻上楞坐了会儿,已到了日上三竿的时辰。叶思吟终于得以掩去一脸的忧心忡忡,背上包袱,无视一路上仆人惊讶的凝视,走出浮影阁的大门。
街上已经非常热闹,一路上有不少人盯着这难得一见的美丽少年猛瞧,纷纷议论这是谁家的孩子长得如此出众。又疑惑这么个孩子怎么会背着个包袱独自一人要去哪里?忽然一行人出现在街口,街上众人均一惊,为那美丽少年默默担忧。
“哟,这是哪家的小美人?怎能长得如此水灵!?”一把油腻轻佻的嗓音拦住了叶思吟的去路。
漂亮的眉微皱。方才出来前心绪不定,竟连易容都忘了。
不理会那看起来出身富家的纨绔子弟,叶思吟绕开他准备离开。
“哎哟,有个性的小美人,真是最对本少爷的胃口了!不如跟了本少爷,我保证你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啊!”
叶思吟有一瞬间突然很想笑——这是什么情形?以前偶尔看到母亲看的肥皂剧,里面的无赖就是如此纠缠美艳女子的。没想到真有这样的人,看来电视剧也并不尽然是胡编乱造的啊。
那纨绔子弟见叶思吟始终不曾理会自己,有些恼:“小子,别不识好歹!”
紫眸终于抬起来看了眼眼前的人,冷冷道:“别挡道。”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给爷我把他带回去!”纨绔子弟财大气粗地一挥手,立刻有随扈上前竟准备光天化日之下强强民男了……
“不自量力。”紫眸一闪,纤长的指以乱蝶飞花之姿迅速点上一圈人的大穴。他此刻心情不佳,下手自然也重了些。此种点穴手法是叶天寒所授,旁人是无法解开的,一个时辰后会开始浑身酸痛,至十二个时辰后才会自动解开,之后起码要在床上躺上半把个月,可谓令人生不如死。
众人都有些惊奇。这纨绔子弟是临安城富商杜府的大少爷,平日里吃喝嫖赌无恶不作,甚至经常抢漂亮的姑娘进府去,玩儿上个把月要么丢出来,要么卖给青楼,可谓是无耻至极。奈何杜府财大气粗,杜老爷又对这个独子倍加溺爱,况且这杜府还与临安城的主人浮影阁有些关联,众人是敢怒不敢言。今日见这少年居然如此教训他,众人心中有些痛快,但又为那少年而感到担忧。如果杜府不肯罢休,找人报复,这可如何是好……
“你好大的胆子!还不快给本少爷解开!我告诉你,我爹是杜老爷,我姐姐是浮影阁阁主的夫人!”杜少爷保持着可笑的姿势叫嚣着。
原本还觉得有些好笑的人儿,听到那句“浮影阁阁主的夫人”时,紫眸闪了闪,蓦的黯淡下来。
胸口那里,又有些不舒服。他不知道这是种什么样的感情,只是在潜意识中排斥着这种感情。
然而他理不清心中的感情,也不想再继续纠缠,还是快些离开比较好。
不再理会身后叫嚣的人,直直走向城门口。城墙上“临安”的古旧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