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塘的翠绿荷叶之间,已探出不少或白或粉的花苞。比起盛夏六月满池盛开的荷花,别有一番风韵。有道是,何不忆江南。
连艳轻抚着自己平坦的小腹,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毒宫中常年天寒地冻,地处绝境;不必临安风景优美,小桥流水的。我想留在临安,待孩子出生。”回转身来,看着还未回过神来的花无风,连艳笑笑道:“师兄是该早日回宫,你我都不在宫中,只怕宫中一片大乱。况且……”连艳不再说下去,神色中显出几分哀伤,却立刻以冷漠遮盖过去了。
花无风却瞧得清楚——那一瞬间的哀戚,仿佛如一声闷雷打在他的心头——他竟从来都不知道,他向来活泼开朗的小师妹,何时也会出现如此忧伤的模样。从何而来?是因为他么?她想要说什么?况且什么?为何不再说下去……太多疑问与莫名的心疼让他不知该如何开口。
看着花无风与连艳二人的样子,叶天寒与叶思吟对视一眼。叶天寒长臂一伸揽住叶思吟起身,悄无声息地离开雅间。
“主子,少主。”掌柜立刻上前。菜都还未上,为何两人就要离开?
叶思吟淡淡一笑道:“掌柜,告诉他们除非吩咐,否则别进去打扰里头的贵客。”
“是,少主。”掌柜一揖,恭敬地目送两位主人离开。
马车上,叶思吟窝在情人怀中,冷不防“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笑什么?”叶天寒抱住怀中纤细的身子,脸上虽是一片冷然,眸中却又着无尽宠溺,吻了吻他的唇角问道。
叶思吟摇摇头笑道:“师叔之前受尽了委屈,现下好不容易熬出头了,依师叔的性子,定然会好好‘回报’一番。师伯如此心高气傲,从不将女人放在眼中的人,此次必定要吃尽苦头了。”
怀中之人难得笑得开心,与平日里淡然出尘的模样不同,清澈的紫眸晶亮亮的,闪着惑人的神采。叶天寒不禁心下一动,抬起他的下颔,吻上他的唇。
叶思吟来不及反应便已经被牢牢禁锢住,心中哀叹以前为何没有发现,这看起来比千年寒冰还要冷的男人也会如此“急色”?
一吻结束,两人都有些微喘。叶思吟尚来不及平复呼吸,耳边便响起情人令他战栗的低沉声音:“吟儿,可记得你曾答应了本座何事?”
何事?叶思吟脑中不清不楚地转着,不知道情人所说为何事。
湿热的舌灵活地卷上敏感的耳垂,叶思吟抬手捂住唇,这才阻止脱口而出的惊叫。
“寒!这是街上……”清澈的眸中有些责怪的神色。
“与本座何干?”叶天寒霸道地抱住他的腰身不防手,继续侵袭怀中人的耳垂、下颔与敏感的颈项。
叶思吟不高兴了,低吼道:“寒!”
叶天寒终于停止热吻,深邃的紫眸带些不悦,倒也不再继续。怀中人虽然平日里淡然又温柔,但若真惹他生气了,怕是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向来霸道的男人怎可能如此轻易便妥协?
叶思吟瞧着情人不悦的目光,有些许心虚。心思一转,忽然想起几日前承诺于近水亭之上的“惩罚”,遂道:“寒,别在马车上,回阁再做好不好……?”
叶天寒闻言忽然邪邪一笑,抱紧怀中之人,只浅浅一吻,道:“别忘了自己说过的话,今晚本座可要好好讨回来。”
叶思吟背后一阵冰凉,心中直后悔方才为何要说那样的话……
占星楼。
“恭迎主人,少主。”轻纱掩面的醉月在门前行礼道,“铭,你也来了。”
众人步入楼中入座,叶思吟将手中的药盒小心翼翼放置在案上,淡淡道:“醉月,解药就在这里。”清澈的紫眸扫过神情激动的醉月,叹了口气道,“你所中之毒,凶险非常。仅是内服与外用之药,恐怕是不够。”打开药盒,其中瓶瓶罐罐足有十数瓶之多,而更令人惊心的却是一把闪着寒光的银质匕首。
“这是……?”醉月有些疑惑,不知这匕首是何用处。
叶思吟与叶天寒对视一眼,最终还是道:“若要彻底解了这毒,必须剜去你面颊上的腐肉。我不知,你是否愿意承受这痛苦。”
醉月闻言赫然抬起头:“剜去……不……”那日她以匕首剜下一小块腐肉,已经叫她痛得几乎死去活来……若完全剜去脸颊上的……那她岂不是要痛死?!
“醉月,想清楚。若此时不解,依兰效用会愈加减弱。过不了三年五载,你……”叶思吟并未说下去,然而每个人都知道他的意思。
叶天寒看着这个十五年前自苗疆大祭司手中救下的女子,冷声道:“醉月,本座视你为左右手,是该如何,你自己决定。”
“这……”醉月看看一脸担忧的战铭与一脸冰寒的主子,再瞧瞧叶思吟与那把闪着寒光的匕首,缓缓阖上双眸。
脑中赫然出现十五年前的景象——漫天的大火,在大火中挣扎的父母亲人,被凌迟处死的情人,还有大祭司邪恶的嘴脸……最后是一个年仅十五岁的少年朝她伸出手,说:“你既不想要自己的命,便给本座罢。”她茫然又无辜地望着那少年,不知他在说些什么。那少年又道:“跟本座走,本座可以助你报仇。”报仇么?她失神的眸子渐渐恢复了神采——仇恨的神采。眼前的少年,是如此的气质绝然,高不可攀。若是这人,她相信他可以助她报仇。于是她点头答应……十五年了,她活在这个世上,不就是为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