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哆嗦着,伸到自己的后脑勺摸了摸,放到眼前,一手血。
黑桃六漫不经心地走上前踢了她一脚,尤初妍倒在地上,血漫了一地。她的眼睛睁得很大,面目仍旧僵硬在狰狞的部分,又丑陋又可怜。
温奕漠死死盯着黑桃六,他能感受到越烽在他背后,身体也是僵硬的。大家都在害怕,害怕疼痛和死亡。可是他还有要保护的人!温奕漠缓缓站直,胸口的刀伤还在流血,前胸早已被血濡湿,可是此刻他感觉不到疼痛,他面对着黑桃六指在他脑门上的枪口,慢慢抬起手,握住枪管,抵在自己的额头上。
他盯着黑桃六,话却是说给越烽听的:“你快走……直接去鬼屋,尽早离开……快点啊!”越烽迟迟不动,温奕漠心中焦急,不住地说:“你快走啊!快走啊……”
黑桃六挑眉一笑,接过越烽递过来的钥匙,然后把枪从温奕漠手中抽了出来,绕过两人,直接出了门。
温奕漠近乎愤怒地转过身,质问越烽:“你为什么不走!为什么要把钥匙给他!”
越烽看着他,像是在看无理取闹的孩子,“你也看到了,他是真的会下手杀人,他的枪就指在你脑门上。”
温奕漠急促道:“那我也会杀人!我又不是没杀过!没有钥匙,我们一样只能死在这里!”
“那我们现在一起去鬼屋,黑桃六去了,那边还埋伏着一个带弓箭的疯子,两把钥匙,我们都抢了,一人一把好不好?”
温奕漠像是陡然明白过来,眼神一亮,“对!我们直接去鬼屋……我去房里拿东西……”
他跌跌撞撞地跑回房,从箱子里拿出手枪揣进兜里,又拿了两瓶水,转身就要冲出去,被越烽一把拦下。
“你疯了?”越烽皱着眉看他。
这三个字像是兜头凉水,浇得温奕漠一下子清醒起来。
他抬起头看越烽,两秒钟后又缓缓低了头,一副垂头丧气没精打采的样子。
“你……你好歹先自己包扎一下……”越烽向后退几步,靠到门上,出声提醒。
温奕漠沉默地从医疗箱里拿出应急用的绷带,顿了一下后转过身,背对越烽脱了上衣,用绷带胡乱将伤口缠了缠。
“箱子里有酒精棉,你最好先清洗一下消……”
“不用了。”
17
顾当归出门的时候,红桃二的门正被越烽随手带上。
这里的房间并不隔音,之前在外面的响声他听得很清楚,发生了什么也大致能够推测出来。
这里相当于一处休息站,一共五十二个房间,没有第二层。有一部分人的房间是开着的——那些从飓风飞椅上摔下来死的人,属于他们的房间被掠夺一空,空的箱子摔在地上,床单凌乱,沾血的属于他们的卡牌被随意丢弃;剩下的人的房间门却是关着的,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是是死是活。
顾当归手里有那张能刷开所有房间的卡,他有那么一瞬间也想去看看诸人的情况,不过也就想想罢了。
梅花五还缩在沙发上,看着眼前的两具尸体,被吓呆了。
看到顾当归出来,才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慌忙站了起来,然而她的腿脚发软,没站住,一下跌倒,半趴在茶几上,磕疼了膝盖,哗一下眼泪就下来了。
倒不是因为这一点疼痛,而是后知后觉的恐惧。
她抽噎了一会儿,顾当归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并没有离开。
梅花五一边哭一边偷偷看他,抽泣着张口说:“救救我……”
顾当归往她那走了几步,蹲下来看她。
梅花五哭得几乎喘不上气来,她伸手想拽住顾当归的衣角,顾当归却不动声色地向后避让。她失落却仍然恳切地看他,泪眼婆娑地说:“救救我,好、好不好……我不想待在这里……我、我害怕……”
顾当归沉默地看着她。
梅花五在他的目光中哭得更凶了,结结巴巴地说:“对、对不、起……”
对不起,这有什么可对不起的?
是自己没有能力,没办法违抗游戏规则,也没有办法在这样的游戏中游刃有余。他也不过是在努力使自己活下去罢了,没有办法分出更多的精力去带一个拖油瓶。
就像他之前说的,这样的游戏中死个个把人再正常不过了。
只不过理智是一回事,情感是另一回事。
这个小姑娘就在他面前哭得那么绝望,因为知道自己要死了——逃不出去就是死,可是逃出去的希望又是那么渺茫。
他心软了。
和以前一样,永远不会吸取教训。不论是男孩女孩,年少乖巧又狼狈绝望的神色,最能打动他。
于是他说:“你可以跟着我,但我没有办法保证也能为你抢到一把钥匙。”
梅花五抬起头,欣喜万分。
18
温奕漠把衣服套好,披上外套,抢还揣在兜里。他隔着薄薄的布料摸着冰冷的枪械,沉默片刻,他说:“我还是要去鬼屋,只有那儿才能有机会拿到钥匙。”
“很危险。”越烽说。
温奕漠避开越烽的视线,无意识地在医药箱里翻找,翻出一把小手术刀,便顺手放入另一只口袋,“机遇与风险并存。”
又过了一会儿,温奕漠说:“你可以待在这里……住宿区应该是比较安全的,等我拿到钥匙……”他看着越烽看他的眼神,忽然说不出话。勉强笑了一声,“舍不得?”
越烽没什么表情,只说:“一块去吧。”
温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