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快到的时候……唉。”
莫里斯侧身让她进去,顺手带上门。
老妇人和房主阿尔勒老人稍稍寒暄,便取出樱桃酒来款待两位客人。
老妇给莫里斯倒酒的时候,莫里斯微微摆了摆手道:“不必倒太多,我不仅酒量一般,喝醉了还会耍酒疯。”
妇人闻言一怔,红着眼眶道:“真好,真好……我的阿灿多喝了酒,也会说胡话,耍酒疯……”
莫里斯听着她像是数落儿子的口气,微微一笑:“不知我是否有这个荣幸,能够结识令郎。”
他这话一出,阿尔勒老人和布朗斯特都变了变脸色。
妇人却宽慰地笑了笑:“一定有机会,一定有机会的。”她用手虚虚指了一个方向,“我家农舍离这里不远,雾气淡的时候,还是可以从这里看见房子的。”
莫里斯回到房间里,回忆起傍晚到达这里时,举目四顾,但见茫然一片,误以为四周只有这一户孤零零的人家。他打开窗户向外眺望,果然在妇人方才指的方向上看到几点亮光。他再定睛细看,原来这一晚山上的雾气消散了大半,露出深邃广袤的天幕,竟是一个晴朗的夜晚。
布朗斯特忍不住指责他:“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跟她提起她儿子阿灿?”他想了想,补充说明道:“她是山下村庄里一个农庄的女主人,她儿子阿灿原本是个漂亮的年轻人,结果爱上一个城里的坏女人,被她欺骗跳窗自杀,满头是血。大家都以为他死了,没想到几天后他在棺椁里醒来,不停地念着艾普斯古王朝的姓氏。农场主人夫妇走投无路,只好带他到靠近古堡的地方治疗。”
窗外吹来的风很有些凉意,足以让人混沌的大脑逐渐恢复清醒。莫里斯深深吸了口气,关紧窗户。起身取了一瓶樱桃酒来倒给布朗斯特和自己。
酒过三……没有巡,只有布朗斯特一个人一杯接一杯,却没注意莫里斯矜持地小口浅酌的动作。
“嗝,莫里斯……你说你是酿酒商人,怎么可能酒量一般?你你别谦虚,我再替你干一杯……”
莫里斯挡开布朗斯特伸过来的手,放下酒杯,径直向外走。
“你你去干什么?”
“牵拉布加。”
深夜,恰巧是新月之夜。无月无星,漆黑的天幕下,整座里贝隆山死气阴沉。
布朗斯特晚上喝多了樱桃酒,睡得很沉。莫里斯睁开眼睛,把布朗斯特无意间搭在他胸前的手臂掀开,起身下床。
他将自己喝剩一大半的酒倒在床下的地面上。伏在床下的拉布加将头伸过去嗅嗅闻闻,伸出舌头舔舔。他忍不住笑了,拍拍拉布加的头。拉布加冲他摇摇尾巴,很快将地上的酒液舔得干干净净。
莫里斯轻笑一声,将半杯酒都送到拉布加面前。
……
里贝隆山雾季新月的霁夜夜半,莫里斯独自出门的时候,连狗都没有察觉。
☆、三
莫里斯沿着古商道向前走。里贝隆山雾季无月无星的霁夜里,夜色不在浓稠如同油画上厚重的深色油彩,反而清朗微凉,让人不由得心旷神怡。
但毕竟浸润了一天半夜的湿雾,古商道旁的古木都润透了枝干,莫里斯摸索行路,只知道自己走的方向与来路相反。折腾了半晌才拾起一条手臂粗细的杉木条。他剥去木条表面一层湿皮,用从布朗斯特那里换来的打火石点燃了举起,照看四周。
里贝隆山神秘的森林像一只巨掌将他完全拢在手心。半山腰完成草场到草甸的过渡后,却在更高的临近山巅之地孕育出一片茂密到近乎暗无天日的密林。莫里斯借着火光,猛然在半空对上一对圆鼓鼓的黑眼睛。那对黑眼睛以一种令人深感诡异的方式镶嵌在一个思想家样的脑袋上——一只神色阴郁的,上了年纪的猫头鹰。它眯起眼睛和面无表情的陌生人类相互对视了一会儿,忽然惊惶起来,发出“呜呜呜”的叫声,艰难地扇动着那双因积满灰尘而显得灰乎乎的翅膀,仓皇逃离。
这给了莫里斯有关里贝隆密林的第一个印象。
——一座沉思冥想的,远远超过了五世纪的年岁却确确实实还保有生命的森林。
莫里斯似乎在寂静的黑色夜幕里辨认出一些来自远方的,隐约的笛音,紫衣草丛里的颤声鸟语,或是由远及近的骡铃……他对里贝隆山的古堡轶闻一直抱着保留态度,轻蔑大于怀疑。他之所以选择在夜阑人静的时候独自出门,就是为了摆脱那些恪守着里贝隆雾季微妙的规则,对山巅古堡抱有小心翼翼,保持距离的态度的山中村民。
叮铃,叮铃,叮铃……
莫里斯下意识挥开拂在脸上的从密叶见飘落的陈旧蛛丝。他此行仓促,但在返乡的路线上思虑不可谓不周全,故而动身之前为以防万一也查看过一些有关里贝隆古商道的记载资料。不过故札年代久远,古道又荒废经年目前他脑海里只有一条模模糊糊的悠长古道,穿行整座里贝隆山,在临近里贝隆山脉里的另一座主要山体得吕奈特山时分作两个方向,一个通向商贸重城卡马尔加,一个通向……他的目的地。
叮铃,叮铃,叮铃……
他一面走,一面在心中不住转着念头,用随身携带的锋利的短马刀刻下标记以为返回时的凭据。他暂停脚步,微微拧起眉头。
右手边的棕榈树干底部那个m形的标记十分眼熟。
莫里斯蹲下}身来用手轻轻一抹,指尖覆上一层诡异的蓝色荧光。
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