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们携带的火炮威力不足,没办法”
单人病房中,病床边的一名中年男子正在认真朗读
躺在病床上的赵进已经极为虚弱,现在的他连转动下眼珠都很困难,赵进想告诉读书的那个朋友,这本书他不喜欢,也不想听对方读下去,他只想听这个朋友多讲讲生活,回忆下当年。
孤儿院的好勇斗狠到社会上的努力拼搏,历经风雨后工作总算有了点起色,然后突发重病,经过几次不成功的手术后到了濒死的边缘一直扑在工作上的赵进发现自己很孤单,孤儿没有父母,忙于事业没有成家,也就谈不上什么妻儿,到头来只有这位来自孤儿院的好友每日探望陪伴。
赵进能感觉到,自己身上本就不多的生命力正在流失,他不甘心,他觉得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太短了,这太不公平,赵进想要哭,可他现在连眼泪都流不出来,赵进挣扎着说:“我不想死”
他用尽全身力气的这句话在外人看来,只是呼吸略有起伏,然后一切归于静止。
赵进看到自己朋友停下了朗读,脸上有悲痛的表情,他隐约听到有人大喊,有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然后一切归于黑暗
“儿啊,你要有个好歹,娘也不活了!”
声音好像响在远处,又好像响在耳边,死去好像很久,又好像在瞬间之前,赵进猛地反应了过来,自己还活着。
眼前的确一片黑暗,可那是因为自己闭着眼睛,赵进睁开了眼睛,能睁开眼睛,不是什么都不能动了吗?
自己好像变成了一个小孩子,身体好像很虚弱,狂喜震惊中的赵进总算意识到不一样的地方。
“小进醒了,小进你醒了!”赵进视野里出现了一张中年妇人的脸,脸色有些黑,看起来很富态,泪水满面,但脸上却有狂喜的神色。
看到这个面孔,赵进心里油然而生一股亲切,虚弱的叫了一声“妈”,喊完之后不由自主的痛哭出声,自己又活了。
“妈?”那妇人对这个称呼有点错愕,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想要伸手摸赵进的脸,然后又缩了回去,站起身对着门外扯着嗓子大喊道:“你个杀千刀的,孩子醒了,你还不去请郎中。”
赵进这才注意到被自己叫“妈”的这妇人头发散乱,但还梳着古时候样式的发髻,身上的衣服也是古装,屋子里的布置也都和古代影视剧的很相近。
这是怎么回事?这个小孩子和自己一个名字吗?赵进惊讶无比,但马上就不去理会,管他现在是个什么状况,最重要的是自己活着,他“哇”的一声大哭出声,泪流满面。
那妇人慌不迭坐在赵进床边,急忙说道:“小进莫哭,刚才那事你快点忘了,想吃什么,娘给你去做。”
赵何氏,何翠花,自己的娘亲,屠户的女儿,赵进脑海中浮现出这些印象,他很怕自己的母亲,母亲很讨厌懦弱胆小的孩子,因为这个自己经常挨训。
母亲脸上的眼泪和醒来那个瞬间的狂喜,自己从未见过,现在的关切和小心更让自己有些不习惯。
赵何氏猛地站起来,打开屋门对着院子吼道:“你个杀千刀的混账,还蹲在那里发呆,快出去找郎中!”
突然的动作和大嗓门吓了赵进一跳,哭声顿时停住,一股熟悉的感觉从心底升起,这才是自己的亲娘,那个风风火火的暴躁妇人,不知不觉间,那个赵进和这个身体从前的记忆已经融合,他有些模糊,不知道那孤儿人生和病床上的弥留真实发生过还是刚才的一个梦。
他哭声一停,却把正在门口大吼的赵何氏吓到了,急忙回头看,屋门外更有急促的脚步声靠近,一名胖大汉子出现在门口,伸头朝着床这边看,粗声说道:“怎么不哭了,又怎么了?”
赵进差点喊出一声“爸”,想到刚才那声“妈”赵何氏的陌生反应,他犹豫了下,轻声喊道:“爹。”
赵振堂,徐州卫百户,自己的父亲,世袭军户,现在的主要营生是砍头的
想到这里,赵进脑中突然浮现,赵振堂手持大刀砍下,犯人脑袋落地,鲜血喷出的情景,下意识的被吓得一颤。
赵进刚才突然听了哭声,赵振堂和何翠花还以为他重新失去意识昏厥,看到他脸色苍白归苍白,身子还在发颤,但保持清醒,看起来没什么大碍,两个人这才松了口气。
那赵振堂松口气之后,眼睛又瞪了起来,虎着脸说道:“亏你还是徐州卫的子弟,瞧瞧你那怂包软蛋模样!”
才训了一句,何翠花顿时暴怒,伸手就把赵振堂推出门去,指着大骂道:“你个杀千刀的,你们徐州卫怎么了,还不是一群种地的苦哈哈,快去给小进请郎中去,小进真有个闪失,老娘就跟你拼了!”
那边赵振堂猝不及防,被何翠花推的向后趔趄几步,差点摔在地上,好不容易稳住,屋门已经被直接关上。
“你个婆娘知道什么,你那杀猪的爹没教你三从四德吗?”赵振堂气哼哼的低声吼了句,一转身正看到院子的木架上,自己养的那只猴子正在慢条斯理的啃果子,丝毫没被院子里的闹腾京东,赵振堂呸了一口骂道:“早晚把你这个猢狲也一刀砍了。”
那猴子眼皮都没抬,赵振堂也没奈何,这时院门却被人推开,一个瘦削汉子大步走了进来,这汉子眉眼间和赵振堂极为相似,却脸色蜡黄,明明走的不快却有些气喘,看着就很虚弱,这汉子穿着青色棉袍,上面打着两个补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