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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油纸包从他怀里掉出来,竹哨不倒翁之类零零碎碎的几个小玩意儿散落在地上。
狄巍长舒一口气,转身隐匿在山林间。
过段时间他再装作刚接到消息过来,泼点脏水给三皇子,没人能猜出是他杀了殷弘。
光线透亮的竹屋中,层层青纱随着微风轻轻扬起。
漂亮的青年正一手撑着头,漫不经心地摆弄一只不倒翁。
他随意披了件袍子,未束的漆黑长发披散在肩背,宽大袖口露出纤细手腕,肤色愈加莹白润泽,原先淡粉的唇变得沾了胭脂般浓丽的红,极致的色彩对比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多了几分难以形容的诡丽妖异。
雪白的足□□着,连脚踝上都残留着斑斑吻痕,愈发引人遐思。
殷弘正坐在桌边低头削尖一根竹刺。
削着削着,男人的右手突然开始无法抑制地颤抖,强烈的痉挛与渴慕让他毫不犹豫地侧身按住阿七靠在桌子上的手臂,捋起袖子,近乎贪婪地亲吻□□起来。
几分钟后,他才放开阿七,就势瘫倒在木榻上。
他连继续亲吻阿七的力气都没有了,现在满脑子在阿七身上获得的舒爽快感,受了重伤的背毫无感觉,陈年淤积的内伤旧疴也都好像不存在一样。
这是回光返照吗?他本来早就该死去的,却被阿七救回来。
也变得越来越离不开阿七半步。
“为何不袖手旁观?”他喃喃道,“我知道你其实一直在等我死。”
他有着野兽般的直觉,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他就发现这个冷淡美貌的少年看他的神色和别人不同,像是在看一个注定要死的人。他从危机边缘活过来,最初还在少年眼睛里看到惊讶,后来次数多了,才变得古井无波。
以前出任务时他伪装过自己的死亡,发现当时所有同伴、包括佩阳公主都信以为真,只有阿七神色平淡,非常肯定他依然活着。
他享受这种被特殊关照的感觉,好像两人之间藏着什么心照不宣的秘密。
死没什么可怕的,他已经感受过一次。生不如死的事情,他也经历过太多次。
可是现在他也很怕死——他死了,阿七要怎么办?
口口声声说爱阿七的那些人,并不会尊重阿七的意愿。等阿芙蓉的体质被告知于天下,又会有多少人想利用他或者置他于死地?
大概是今天的风特别轻,阿七看起来心情特别舒朗,他在癔症中对自己死后的未来格外在意,忍不住将这些隐藏在心底的疑问和忐忑说出了口。
他以为会像往常一样得不到回应的。
没想到阿七回过头看向他,开口道:“你死了,我会离开这里。”
嗓音像记忆里那样清亮冷冽,完全不像是被毒哑或者多年未开口。
殷弘与他两两相望,突然领会到他所说的“这里”,并不单单是这片花海,甚至不只是赵国。
沉默许久,殷弘才问:“所以你是因我而困在此处?”
都说草木无情。
阿七也许是阿芙蓉所化的仙人?
他一定目睹过许多轮回,走过很多地方,遇到过太多甘愿为他奉上一切的人,所以即使是肝脑涂地,也无法彻底感动他。
仙人的寿命无穷无尽,自己这样短暂的过客,或许转头就会被他遗忘。
“不管阿七是不是仙人,能否答应我两件事?”
但是……他不甘心,就这样淹没为其中之一。
“第一,杀了我。这样狼狈的苟延残喘不如让我痛快地死……相比其他人,我更愿意死于你手里。第二……”
殷弘抬起手,想抚摸阿七的脸颊,刚碰上,却发现自己指尖满是刚才无意识狠掐掌心流淌的血,在阿七眼角留下一抹鲜红,他连忙收回了手,在自己衣服上使劲擦了擦。
阿七望着他:“第二?”
潋滟眸光,如苍翠山涧的晨雾乍起,让人想起来时路上的杏花烟雨,四月江南。殷弘觉得自己是行走了极远极长旅途的倦客,迎着淅沥沥的雨,踩过长满苔藓的青石板,叩响一扇或许早已人去楼空的红木门。
期待着明知不会出现的结局。
他说:“不要忘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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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竹刺由下而上捅个对穿的马匹和兵卒发出嘈杂的哀嚎声。
狄巍阴沉着脸确认数十人已在这歹毒陷阱中毙命,剩下的也大多或轻或重受伤,他命令众人结绳向刺坑外攀爬。
——上次来明明没有任何异状,这次怎么突然冒出这么多陷阱?
阿七不会做这种事,难道殷弘没死?
他胡乱包扎了手臂上的伤,起身朝竹屋的方向走去。
目光草草从花海掠过,他的眼神忽然凝固。
“阿七?”
绚烂火红的花海深处,有个修长的身影渐行渐远。
狄巍提气去追,却发现始终无法靠近,又听到属下在竹屋里遥遥呼唤,他再回过头,已经看不到那个人影。
“是错觉?”他皱着眉无意识地掐断了一朵花茎。
竹屋里空无一人,但木桌矮榻上,到处晒满了奇怪的蒴果。
是食物还是药材?狄巍拿起一个放在鼻端闻了闻。
“似乎是阿芙蓉……”有个副将不确定地说,“属下在罗神医处见过,十分珍贵,罗神医从不肯轻易示于人前。”
狄巍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想了半天才记起来,以前薛兴锐在笼子里发疯时会把这个名字和阿七混着喊,难道和阿七有什么关系?
狄巍命令兵卒们将所有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