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嘿嘿笑了两声:“不妨事,我去睡了。”
我跟在他屁股后面:“我去你那儿。”
良王跟上一步:“叔。”
赵朔回头拦了我一把:“我明早拔营,你得留在这里养伤。”
……
赵朔走远后,我回到自己躺尸了两三天的榻上,躺下养伤。
良王在收拾另一张榻——魏淹留不见了。他将地上的铺盖搬上榻,转身出去了一趟,片刻端进一托盘饭菜,在帐中央的大沙盘上摆摆放放,挑挑拣拣,中间瞄了我几眼,末了端了一只黑黢黢的碗朝我走来:“十四叔,喝汤。”
“魏先生呢?”我看到是飘着葱花的大骨头汤。
“魏先生伤势太重,我让人送他回良州了。”他朝我嘴边送了一勺子汤,“小心烫。”
我攒足力气坐起身劈手夺下汤碗:“我自己喝,你去把灯挑亮,都喂进鼻子里了。”
他去挑灯。挑完坐到榻前,板板整整端坐着,一面看我喝汤,一面欲言又止,与我目光一碰,突然蹦出一句话:“我……十四叔,我私自动兵……”
我搁下空汤碗:“你还劈晕我,盗用玉玺,我说什么了吗?”
他嘿然不语,垂目看我,露出眼皮缝里针尖儿大小的红痣。半晌忽道:“十四叔,你为什么……为什么来到这里?”
我觉得刚刚的汤有点辣:“汤里放胡椒了?”
他盯着我看,不答话。我也盯着他看。彼此盯了一会,略觉尴尬。他先错开眼去。我上嘴皮子下嘴皮子一抽抽,脱口道:“你为什么送我石头扳指?
额,后悔。
他神色一动,我觉得帐内气氛甚是怪异,想捂住耳朵。
“我那年身陷青泥岭矿场,做采石工,”他瞄了一眼我手上的戒指,“那处矿山,以玉矿掩人耳目,实际上再往深处是铁矿,铁矿要卖给羌人,玉矿上贡朝廷。州官来挑玉料,说要做一批贡品。我怕自己逃不出去,死在那里,想到尚未报答十四叔恩情,心中不安,便想……哪怕是块破石头……我什么也没有,承蒙十四叔不嫌弃。”
“……”我心里略酸,想起如来给我叼来一只死麻雀的情形,“你过来,手给我看看。”
他面露犹豫,垂在身侧的手抖了一抖。
我抓起他的手腕。他这双手,已然不是五年前剪灯执墨的那双手。我忍不住叹气:“没撒谎。矿山炸得好,咱们的东西,碾成齑粉也不能便宜羌人。还遭过什么罪?我听见老大夫说什么药材不够了,催人紧着殿下的先去买,你吃什么药?明日你留镇军中,不走的吧?”
他背对着光,眼神却亮亮的,许是我问得太急,他喉间滚了口唾沫,又开始犯结巴:“不走……我陪十四叔,我能不能……十四……”
我以鼓励的目光慈爱而殷切地望着他。
他怔然一定:“能不能抱一下你?”
“?”
他是又想把我劈晕吗?
“你……”我斟酌着。
他却忽然栽向我,一头扎进我的脖子和肩膀中间,两手垫在我的后背,俯身轻轻带力,将我推躺回榻上。
如临大敌。我僵手僵脚地躺着,许久,烛光又暗下去,我听见皇侄在我耳边长舒了一口气。
他就这样睡了一夜。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儿亮出泥萌锋利的小爪子!在大兴的土地上戳下看文的痕迹!(瑟瑟发抖说人话:求收藏,求评论。)
第17章 来啊
皇侄把自己伪装成一床棉被,害我出了一夜的汗,大秋天,还捂出一身痱子。
清早,帐外刮起凉爽的秋风。士兵们生火引炊,皇侄在晾衣服。
我惊奇地走上前:“你自己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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