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鹮似乎叹了口气:“你从一进洞,就不让我开灯,”顿了顿,好像在措词:“还让我感觉墙壁的触感,刚才又要摘下眼镜,现在……又给我讲这种故事,你,你一直都在,趁机……”
他说得断断续续的,一桩桩一件件娓娓道来,说是控诉又不那么有力,说是抱怨又似乎谴责的意味更多,话语停顿的间隙里,萧翎的心猛的跳起来——被这个笨鸟发现了!
他反复捏人家的手,搭肩膀,往耳朵里吹气,刚才又借机圈在怀里制造了一个似是而非的拥抱……这些暧昧的动作,如今电一般闪回在萧翎的大脑回路里,从不知羞涩为何物的萧大胆,破天荒的脸红心跳了。
比起被拆穿的窘迫,萧翎更在意的是——朱鹮会不会就此不再理他?
像等待小锤落下的被告一样,萧翎闭上眼,心提到高处。
“你一直都在趁机吓唬我!!”
“……啊?”
“你还不承认?!”朱鹮仍然很愤怒,“平常欺负欺负我也就算了,在这竟然还变本加厉了,这是我工作的地方你知不知道?好好的谈个构思,你非要生出这么多事,你这么一再捉弄我,让我,让我以后还怎么工作?!”——再在洞里活动时,一定会想起他讲过的,那些该死的故事!
委屈,实在是太委屈了。
听到这番话,萧翎的心才算平缓的降下来,他呼出一口长气,向后靠在墙壁上,衣服贴上背脊才发觉又凉又粘,竟被这笨鸟吓出一身冷汗,他轻轻抚着胸口,心道这萧大胆的威名今日算是败坏在这傻鸟手里了。
“朱鹮……”竟然现在才察觉自己是故意吓他,该说他迟钝呢,还是可爱?
朱鹮攥着拳头,犹在运气,尤其一想到自己刚才手脚瘫软在这人怀里的样子,更是心里发堵。
——有人装相是为了虚张声势,有人装相是为了掩盖自卑,朱鹮两者兼有。
但凡爱装之人必好面子,可在这萧翎面前,却是里子面子全丢个干净。
都说目光敏锐的人都有一双发现真善美的眼睛,可这个萧翎,为什么总在挖掘他的脆弱?
朱鹮不想理他,喉咙哽得话都说不出。
“朱鹮?”萧翎向前移动两步,朱鹮没有动,他拿过他手里的电筒。
“啪”的,灯光倏然而至。
“对不起。”萧翎盯着对方因为不适应光线而闭紧的眼帘,“真的,对不起。”
朱鹮慢慢睁开眼,萧翎那张写满诚恳和歉意的眉眼立刻充斥了他的视野。
他动动嘴唇,却不知该说什么。
萧翎继续道:“我可能是有些过分了,真的,很抱歉。是我的方法不对,我忽略了你的感受。”
“但我今天,真的是想帮你来着……”
“我……”朱鹮低下头,刚刚的愠怒和勇气好像在黑暗褪去时也一并不见了,面对着萧翎难得肃穆的表情,他竟有些不好意思。“我……我也有些过分了。”
“我知道我的性格不好,我只是……不喜欢在人前示弱,可是,可是你……你总是拆穿我……一次又一次的……”
低着头,说几个字就犹豫着咬紧嘴唇的朱鹮,实在太可爱了。
萧翎的心里好像被谁塞进一大块干燥的海绵,不知从哪涌出的柔情,就这么一点点被吸收进去,渐渐胀得满满的。
他情不自禁拉住对方摆弄衣角的手,电筒的光线因此动荡了一番。
“总是强装镇定,会很累的,你不需要这样。”
朱鹮抬起头,看了他一会,轻声说:“我习惯了。”
——真是只倔强的笨鸟。
倔强,是萧翎标注在朱鹮身上的又一个标签。除了胆小,爱装,可爱,之外的新的特质。
“哎,等等,你刚才说……你是跆拳道黑带什么的,是要揍我吗?”一切平静下来之后,萧翎忽然想到。
“呃……咳咳!”朱鹮的脸又烧起来,“忘了吧!”
萧翎盯着他的薄薄的耳廓,“我必须确定在这个洞穴里是安全的,以及,今后的安危。”
“那个……我刚才是说气话。”
萧翎怪声怪调的:“跆拳道黑带二段,很厉害嘛。”
“别说了,我没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萧翎不依不饶,直到朱鹮的脸垂得快要看不见道路,才放过他,但依旧在这个话题上打转:“看不出你这么瘦,还很厉害。”
“大学时练的,现在好久都不练了。”
“那根基还是在的吧?”萧翎想了想,“比如,要是发生争执什么的,制服一个成年男人绰绰有余喽?”
“不好说,我没打过架,当初学这个是为了防身。”朱鹮停下脚步,严肃的为自己辩解:“我们主要是躲避伤害,不会和客人发生正面冲突。”
“这样啊……那如果万一要发生冲突呢?比如……比如不在这,在外面。”
“那要看情况啦,我没什么实战经验的,可能会输吧。”
说完,为了避免对方的继续追问,朱鹮当先向发出白光的方向走去。
萧翎慢吞吞的跟在后面。
……
两人一直走到那间带有声控装置的圆形房间,萧翎认真的看了一圈,提出自己的建议。
“太傻了,这么白晃晃一堆东西,虽然做得蛮精致的,但一点效果都达不到。”他拎起一只塑料头盖骨,弹了弹,顶上灯光应声闪了闪,“尤其这个声控的灯光,一看就是科技产物,唰的一下就把游客带回现实了,前面营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