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男的!”有了别人撑腰后,吧台网管终于敢过来了。
闷油瓶对他道:“能不能见见你们老板?”
火车站附近的网管一般都是“世外高人”,从肌肉线条看上去就很不好对付,但闷油瓶不退反进,语气平静,怎么看都不像是来砸场子的,反而显得网管一方有点仗势欺人的意思。
旁边位置有几个客人倒是趁机下机,准备开溜了。
吧台网管这时候才回过味来,忙招呼分几人去照顾客人,然后道:“见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他声调里面透着怀疑,一个劲打量我们两个。
我心说,闷油瓶为什么要见老板,难道老板是他的二大爷吗?
“赔钱。”闷油瓶十分淡定。
当下那网管长出了一口气,但还是莫名其妙地看着闷油瓶,道:“老板不在,你要赔钱直接给我,五千。”
我心里咯噔一下,五千块钱一台网吧电脑,说讹诈也不为过了。
这网管总不会是吃软怕硬,看我们不是来砸场子的就狮子大开口吧?
要真是这样,刚刚我该顺手把显示器也砸掉,以显示我们的不好惹。
网管见闷油瓶不吭声,眼神示意他的同事去守好门,恐怕不光是怕有客人趁机赖账,也是怕我们逃跑。
幸好平常跟人砍价砍惯了,我灵机一动上前道:“你这是xxx的旧机,主机电路而已,显示器我保证还是好的。机箱里硬件都什么型号,你列出来,我们对个报价。五千太多,你实际点,我们两个赶时间。”
现在我没钱赔,闷油瓶也不像是有钱的样子,总不能交潘子过来给我们埋单,那我又得回家挨骂了,能压一点是一点。
那网管看了我们两个一眼,干脆抱了那个机箱起来,直往吧台那边去,然后掏出一个册子就翻了起来。
我偷瞄了一眼内容,真是网吧内电脑的配置表。
还真准备跟我“挨个”对报价了,丫是强迫症吧,我心说。
“你自己看。”网管翻出机器号指给我,两三下彻底拆开机箱,让我仔细看型号。
我检查了一下,发现还真是倒霉,游戏区的硬件配置普遍挺高。这要是品牌机估计真的得四五千,不过这就是一后天组装,价格另说了。
这样的主机,如果是让王盟来买,我顶多给他批三千块钱。
这时候又有人下机,看热闹一样问闷油瓶:“兄弟为什么砸电脑啊?玩得不爽?这家他妈一直速度不稳定,火车站旁边嘛,能有个就不错啦!”
如果喝了点酒或者心情比较激动,遇到卡机掉线是会想砸电脑,但闷油瓶怎么可能是因为这个。
结果闷油瓶“嗯”了一声,让我想吐血。
闷油瓶到底是想干什么?毁尸灭迹?他刚刚下载的那个时间不对的报告,虽然没有实际保存在硬盘里,但用过的机子上无论如何会留下一个没法抹消的影子。
这里没有文件粉碎系统,破坏机器似乎是最快的方式。
可闷油瓶浇水造成的短路,破坏的是主板和接口,同样不能彻底抹消这个影子的痕迹才对。
我对物理损毁没什么研究,普通青年没有那么多钱砸电脑玩,只知道对硬盘的处理,一般是使用震动和粉尘。
也许闷油瓶的这个办法是为了掩人耳目。电路板已经完全烧了,不能够再使用,这台主机很快会被废品站收进成百上千的电脑废料中。
我似乎懂了为什么毁掉代理:如果真的有人有心要追查,会先去到闷油瓶使用过的代理寻找线索,过滤后才有可能找到这个网吧。
现在闷油瓶毁掉了代理,基本不可能有人找得到这里了,也许他的考虑就是这么简单直接。
我想通这一点,心算出一个数字,对网管道:“三千五吧,折旧。”
网管也不知道是不是总遇到人砸场子,想都没想就回答道:“你懂行,我不废话,四千,少一分都不行,不然我没法跟老板交代。”
“这有几个组件是水货,不值那个价。”
“大哥,我这是叫你赔钱,不是卖你电脑。”网管咔哒合上那个册子,很看不上我似的,“你们不是赶时间吗?”
我无奈地看向闷油瓶,觉得兄弟我只能帮他到这了——老子全身上下加起来也就有个两百,还得仔细翻找一下才能都拿出来,剩下三千多块钱只能他自己出了。
“我现金都借你?”我试探着问他。
闷油瓶摇头,从不知哪里拿出来一张卡,放到了桌面上。
网管对闷油瓶的动作很惊讶,拿起卡道:“刷卡?得等会,我叫人拿个刷卡机来。”
我看向那卡,是一张很普通的中国银行贷记卡,硬要说有什么特点的话,就是非常干净,没有任何个人信息。没印名字,背面也没写闷油瓶的签名。
我心说,闷油瓶这不是有钱么,刚刚干嘛要问我,害我以为他也跟我一样一身轻。
难道是舍得砸舍不得赔?太小气了。
“不用了。”闷油瓶抬头看了一下网吧挂的表,拍了我一下,走了。
网管和我都一愣,两个人都忘了要叫住他。
那张卡闷油瓶不打算要了?
“喂!等等!你们谁拦一下啊!万一刷不了呢!还没试!”网管呼喊起来。
门口已经有个大个子过来拦了,大概早看闷油瓶那个态度不爽,仗着自己个头,出手就要揪闷油瓶衣领子。
我刚要过去帮忙,只见闷油瓶往旁边略侧了一步,没看清到底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