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目瞪口呆,见过滑冰的滑雪的,头一次见滑墙的。
这段墙似乎不是石头构成,而是十分易碎的土砖,像是大块的威化饼,光趴在上面保持平衡已经非常困难,不一会我就彻底滚进了碎裂不完全的砂土中,抓了一手的砖块,得十分拼命才能使自己不被活埋。
崩塌在距离地面还有一米多的时候停止,那一段废墙本来就剩余不多,这下彻底成了废墟,我咳嗽了几声,扫掉头上的土块,被闷油瓶一把从沙石中拽出来。
墙倒塌之后,坑底居然不再是绝对的黑暗,我转头找了一圈,光源却不知是来自哪里。碎墙的基础部分满是白色的砂土,这一摔之后,我也和闷油瓶一样一头一身的白色,看来他之前来过。
闷油瓶神色依旧凝重,抬头看着我们刚刚在的脚手架,指了另一端,对我道:“你从这里往前,一直走到不能走的地方。”
他指的是更下面的坡底墙根,那边似乎有一扇很不起眼的小门,跟狗洞似的。我定睛一看,意识到自己看到了什么,那是建筑物中留给大型机器走线缆的管道。闷油瓶犹豫了一下,继续道:“如果十分钟后我没有出现,你自己另找一根总线出去,不要回到这个地方。你什么都不知道,他们不会伤你。”
“你要去哪?”我立刻冲过去死死拉住闷油瓶的胳膊,他竟然自己往脚手架的方向去,走的是相反的方向。
闷油瓶没怎么用力就躲开了我,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电脑还在上面,没有媒介,进去也没有用。没有时间了,‘雾’要下来了。”
“雾?”我继续死死拽住他,几乎用了全身的力量,心里有股非常不详的预感,保密建筑都会采用的一种驱赶“老鼠”的格局,这个联想让我心口发凉,“那到底是什么东西?红外检测警报不是被关掉了吗?”
我刚刚在绳子上的晕眩和如坠云雾的感觉带起了刻骨的寒意,无色无味,杀人无形,没几种东西能符合这样的条件。
我喊道:“刚刚雾就已经到那个高度了,你不能上去!需要媒介的话,我还有。”说着我掏出了裤兜里“手机”,它一直被暗袋卡得死死的。
闷油瓶之前已经见过这个自制的东西,我扯开后盖按了个键,把只读内存重载了一遍,洗掉了另一套平常用的安卓系统。
从几年前开始,小花嘲笑就我的手机肥头大耳比山寨机还蠢,却一直不肯换,他是不知道这里面另有乾坤。
计算机只是一个概念,具有了相应条件的任何东西,哪怕生物或者人群,都可以比作是计算机,智能手机计算器甚至有些电子表,其实也是计算率比较低的计算机,当你把功率换高,舍弃不需要的功能,巴掌大的东西也能发挥很高的效力,就看你是要拿它干什么。
闷油瓶要服务器我是搞不了,如果只需要那台清华同方的计算能力,我还给得起。
“外频有133兆,母板是我托三叔找实验室做的,暂时还是s,操作系统的代码我自己也不会编……够吗?黑白模式下能撑两个小时。”我迅速道。
开了这个模式后太费电,过热的问题也一直没解决,我一直没怎么用过。
这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感觉空气特别沉重,好像变得有了实体一样。我想到的几个电影场景,同种情况下这样的神经性毒气是何其霸道,这小半分钟耽搁下来,闷油瓶就算真想上去我也绝对不会同意的。
闷油瓶看了眼母板和芯片,点了点头。
第三十八章 而你不想死
之后过程真的就是顺着钻无比漫长的狗洞,有一段居然还是大头朝下走的,当能脚踩地的时候,我隔夜饭都差点吐出来,简直没有什么可说。
线缆这东西真的是最好的引路标志,不管怎么曲折,总能通达到你要找的机器。雾有腐蚀性,所以管道口就有检测净化空气成分的化学装置,闷油瓶拆掉一半滤网,带着我通过之后又重新设置了一遍,不知道他是用了什么办法,居然让装置放我们两个大活人进去,还能不影响正常工作。
我心中感慨,商用线缆铺设图和建筑设计图属于同样级别的商业机密,为了存放设备而制造的建筑,承包商恐怕在规划阶段就会同时找到建筑师和系统分析师,内外合作,好给布线和机位提前预留出相应位置。
如此复杂的通道,等整体建筑造好了再来打是绝对不可能的,闷油瓶能走得这么顺,八成是看过铺设图。
他显然不是第一次来,我很快发现,我们爬行的管道只是无数管道中的一个,我对硬件的了解不足以让我估算出这里到底有多少机器,或者有没有机器,看起来闷油瓶是给某些电线做过了标记。
闲话不表,后半段他走得非常急,有几次甚至是丢下我自己走一段再折返,应该是在确认前方的安全。
进入沙海之后,我统共就见过他和小汪汪两个人,闷油瓶的反应一直特别警惕,搞得我也很紧张。
倒不是说我觉得他在顾忌什么(墙都给跺塌了,真没看出来他有什么顾虑),而是这种有未知敌人潜伏在暗处的感觉,很糟糕,我只能极力压抑自己负面的情绪。
前进中我只推测出了一件事,这些管道的汇总交叉非常频繁,说明设施不是集中摆放的,而是分布在这个巨坑中的不同层,也许是为了物理上的保密性,也有可能只是空间不足。
我的亲娘,到底是有多少东西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