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寝宫内啊,皇上的寝宫是什么地方,像我这种贱奴滴一滴汗在地上,都要折寿,更何况是躺在龙床上发烧,这十八层地狱是下定了。
然而她们只是在换床单的时候,将我移开了一下,之后又将一切归还原位。这时我想起,进宫受训时曾被告知凡皇上御驾濒临之处,里面的东西绝不能动一丝一毫,就算是打扫,打扫完后要将一切归还原位,怕且她们是把我当成这寝宫内的一件摆设,所以才不敢擅动。
无计可施的我,唯有瘫在床上让体温继续攀升,待到皇上上完朝回来,我已经烧得人事不省,气若游丝。
在那高烧不退的三天三夜里,我一直做着一个乱七八糟,毫无章序的怪梦,一时梦到家中的母亲,一时梦到无缘再见的蓝发少年,突然一转,又梦见另一名从未相识的少年,我看不清他的样子,他跟我身上都穿着一些古怪的衣物,他有时很生气地对我吼骂,有时又很温柔地对我笑,我还梦到他抱着我哭,他对我说了很多话,我却始终听不清,最后我被蓝发少年一身鲜血的样子吓醒了。
醒来后的我有一瞬间失神,再想回忆刚刚梦到的一切,却什么都记不起。
“你醒啦。”喜姑手持一碗黑乎乎的药站在我床边。“那好,自个把药喝了,我还有事忙着呢,没空在这里侍候你。”
我接过药碗,茫然地望了望四周,这里好像不是我的房间,好半晌,我才认得这里是皇上寝室的外堂,与皇上的寝室只隔了一个屏风,这里是让皇上的近侍休息的地方,以便能最近最及时的侍候皇上。
硬着头皮把那碗苦药喝下去,身子还很倦的我,倒回床上再次入眠,发了一身汗后,病好像也好得七七八八了。
午膳过后我便能下床了,听门口的侍卫说,皇上是去了玉妃娘娘那里,无所事事的我,出了寝宫,到御花园里闲逛,顺便从那些饶舌根的宫女口中看看能不能听到什么有趣的事情,闲枯无味的深宫内院,饶舌根说是非是唯一的乐趣,我没有别人那么能说会道,所以选择当一个沉默的听众。
还真别说,真让我听出来一个,听说宫中来了一队杂耍队,其中有一名艺者特会变戏法。
这时,从过道那边走来一名身着青色长衫的年青人,看他那张可爱稚气的俏脸,我猜他不超过十三岁,只是……十三岁的小孩有那么高吗?比十五岁的我还高出大半个头。
“快看,就是他,那个变戏法的。”
变戏法的?好奇的我,特地走近几步,想看清他的样子。
当他从我身边经过时,一种奇妙的感觉穿过我的身体,我惊然一回首,望着那逐渐远去的身影,我的眼睛湿了。
是他,是那名月夜才出现的蓝发少年,我说不出为什么,但我清楚地知道是他,即便他现在的样子跟他原来的样子相差甚远,我却一眼就认出他就是我魂牵梦挂的人,哦不!是妖。
我从身旁的宫女处得知,玉妃正陪着皇上在倚春亭那边欣赏歌舞表演,想必他是前去表演的,我急忙跟了过去,要进倚春亭必须经过一扇拱门,拱门两面的红墙,将整个倚春亭挡在另一边。
我刚到拱门前便被侍卫拦住了,虽然我是太监,但大内禁卫森严,规矩更多,我身上既无令牌也没个贵妃主子什么的带着,是不能进去里面的,生怕那会扫了皇上的雅兴。
在拱门外的我急得像热祸上的蚂蚁,我是多么热切心急地想见到他。
突然我灵机一触,看到拱门外的那棵大桐树,我脱了鞋子,像猴子般攀了上去,我别的不行,攀树倒是一绝,一下子功夫我就爬到树干上,坐在一枝向红墙突出的粗枝上,探着身子向里望。
这时刚好轮到少年表演,只见风吹青衫飘飘,犹似霓党羽衣舞,素手轻扬数下,无数怪奇玩物凭空乍出,看得席上帝王与贵妃无不概叹惊奇。
我也看得目不转晴,平生从未看过这么神奇的事物,人切成两段后还能复原,大元宝能生出无数个小元宝,小箱子里能变出大美女,太神奇了。不过,最让我神往的还是那站在舞台正中央的少年,我的目光追着他转,不肯漏过他任何一个动作,我脸上不由自主挂出久违的笑容。
少年表演完毕,谢幕退到后台,我伸长了脖子想再见他一面,却被白布幕遮挡住了。
哎!心中顿时一怅,不过转念又想本来只能在月圆之夜才能见到他的,现在在宫中随时能见到他,这简直是老天爷的大恩赐,我的心情又开朗了起来。
突然我感到后背一热,转头一看,竟对上圣君的炯炯龙目,那锐利的目光像要切开我似的,令我心颤不已,又惊又怕的我,急忙调低视线,不敢与龙目相对,手忙脚乱地从树上下来。
回到寝宫我坐立不安,生怕皇上会因此降罪于我,我呆坐在冷清清的寝宫内,等着皇上回来处置我,然而我一等再等也等不到他,到晚膳后还不见皇上回来,我心头大石放下了一半,看来皇上今晚是不会回来这里了,他大概是在哪位嫔妃那里过夜吧,最大可能承恩露的当然是我的前主子玉妃娘娘,暂时躲过一劫,祖宗山坟有灵!
我钻着皇上不回宫的空子,偷偷跑到艺人居住的艺园,在园外探头探脑地瞧着,希望能偶然让我看到少年的身影。
“你鬼鬼祟祟的在这里干吗?”背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我一跳,我连忙回过身,就看到我刚才还在苦等不见的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