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司知道是谁,便没开口,然而身前的少女却分外吃惊:“冲田……总司?”
总司最后一步剪掉多余的纱布,好奇地看向墨蓝色长发的少女,“你认识我?”
少女抬起头,暗红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仿佛透过他看到了其他什么人,“你是,松阳的朋友。”
这回轮到总司吃惊了,“你怎么会……”
少女露出略有些可爱的笑容来,“是松阳在牢里告诉我的,松阳人很好,他教会了我许多。
“我叫信女。我在加入天照院奈落之前的名字,是小雪。”
——我妹妹叫小雪。
似乎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记忆了,说实话,那时候跪在地上的少女的模样,总司早就忘记了。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呢?
他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记下少女口中的“小雪”之名呢?
早就忘记了。
他记得的只有虚在他耳边的低吟,伴随着哗哗流淌的血的声音,他告诉他,要活下去。
那便活下去。
☆
好不容易把伤患安顿好,总司跑出来在甲板上吹风,凉风习习的很是舒服。
浑身缠满绷带的银时不知什么时候也出来了,站在他身边,跟着他的眼神望向无尽的汪洋大海。
“我已经知道松阳老师的事情了,”银时突然开口说道,“天道众的事情,虚的事情,还有,不死之血的事情。
“你在松阳老师还是虚的时侯就认识他了对吧。”
总司想,在他来之前,这群人一定经历了很多他不知道的事情。
“是啊,我也说过吧,当年我的不治之症,就是虚帮我治好的……啊,还有胧,那家伙也帮过我不少忙,”想到往事,总司忍不住弯起嘴角,“胧那时候还是个小鬼呢。”
小大人似的小鬼,眼下总留着黑眼圈,仿佛有人虐待他似的。笑起来可爱极了。总喜欢跟在虚的身后,像个小跟班。话说,虚会去当老师还是他说服的呢。
“他已经死了。”
总司沉默,笑容立即掩了下去。
银时回忆着高杉手下转述的话,声音有些僵硬,像是不愿意告诉他,却硬要逼着自己说出来,“那家伙说,不死之血带来的不死之身是有一个限度的,一旦超越了那个度,就会……”他在这里停住,不忍心再说下去。
“难怪,”总司满不在乎似的,晃了晃脑袋,语调轻快,又似乎是在说给自己听,“难怪最近伤口已经不能完全痊愈了呢。”
他说着摸了摸早就拆了绷带的手臂,下意识地握紧。
那里有一道本不该存在的,浅浅的疤痕。
“喂……”银时急了。
“抱歉啦。”总司毫无诚意地向他道歉,然后露出有些狡猾的笑容来。
风徐徐吹起他柔软的头发,翡翠般的绿眸里闪动着难以言说的情感。
银时缓缓地倒下来,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
“……虚先生。”总司叫他。
月灰色头发的男人静静地微笑着,虽然在笑,但那笑容里却没有丝毫温度。
“你叫我这个名字,不怕和‘他’搞混吗?”
“话说回来,我一直都不知道,虚先生和我谁比较强呢。”总司自说自话似的,从怀里掏出恶鬼的面具戴上。
“哦?”男人用淡淡的目光盯着那副面具,然后看着对方罗刹化。
刀光剑影之间,胜负已定。
总司用刀支撑着身体,嘴角咳出血来,不死之血已经起不了作用,罗刹的能力也用到了最大限度。
他突然有种错觉,这好像回到了最初的最初,他为了保护土方先生和小千鹤,和浪人的那一战。
视线渐渐模糊,总司终于倒在了地上。
隐隐约约,虚的脸出现在他面前,他的表情是如此悲伤……为什么呢?
“这是松阳……”
“给你的最后一份礼物……”
“你从一开始……”
“就不应该……”
☆
这里下过了一场大雪。
总司踏在雪地上,干干净净的雪地上没有一个脚印,他穿着单薄的衣衫,却丝毫感受不到寒冷。
“……”
前面传来人说话的声音,总司犹豫了一下,抬脚向前靠近,渐渐的,能看见黑夜中的小屋里亮起的火光,像是迷路人最后的一丝希望。
屋外站着两个人,一高一矮,一男一女。待到靠近,总司才停了下来。
男人原本长长的墨绿色的头发,现在剪了,变成干净利落的短发,更显得他果断干练,岁月没有在他脸上留下深刻的痕迹,他的身体变虚弱了,可身姿依旧挺拔,宛如一柄刚出鞘的剑。
少女早就换下当初男孩子的服装,女生的打扮显然使得她更加美丽动人,然而过了这么多年,她也不再是当初单纯的小女孩,似乎有了些成shú_nǚ人的气息了。唯一不变的是那双眼睛,坚定,乐观,温柔,包容。
“过了这么多年,只有这月亮从未变过啊。”男人开口,似乎在哀叹什么。
“一直都是这么美丽的月色呢。”少女走近他,声音带有抚慰的味道。
总司也跟着抬起头,的确,月色很美。
“岁三,你不冷吗?我们进屋吧。”
“冷的话,有千鹤来温暖我啊。”
男人嘴里开着玩笑,少女娇羞地在他怀里红了脸。
总司也笑了,虽然他无法插入他们的对话,但是只要能看到他们幸福的模样,听到他们舒缓的声音,就已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