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着包走在人群中间,在电梯口仰着脖子数着电梯上的字数一个个跳动。
我有强迫症,必须要看着每一个字数走过才肯相信电梯是可以被人控制的而不是肆意下落的。
人群因为任梓墨的出现而热闹起来。
“经理,再见。”
有人带了头,余下的人都会跟着说。跟从团体的好处是不会意识到自己是一个异类。而我通常却说不出来。
“再见,大家好好休息,星期天不要玩地太累。”经理笑盈盈地对大家说。她自动站在人群旁边。这是一个聪明的选择,如果她站在人后,大家都会感觉到痛苦,站在人前,那就是滥用职权。
她是我的上司,我来这里工作有五年时间,我和这位经理之间说话的次数屈指可数。
我有上司,而我的上司才是她下属的下属,而我的工作范围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小事,所以也就没有必要和她说话。
我庆幸是这样。因为我认为和旁人联系越少越好,因为一旦有联系就意味着牵扯,见面要打招呼,要记得她的名字表情喜好,还要费心去记她上次做的事情,争取在见面时说出‘你今天的发型变了在哪里做的真好看’或是‘你为什么不穿上次那件绿色的衣服’这样的话来。
“今天很冷吗?”她略侧过身,面向我,开口说话。
我用了大约半分钟时间才意识到她这句话是针对我的。
我注意到她在观察我的脖子。我抚摸着脖子,我穿着高领,领子里藏着秘密,柔软的羊毛衫和肌肤摩擦时候的痛觉让我清醒,那是上个礼拜的事情,而现在不小心造成的伤口应该已经愈合,只留下乌青才对。我意识到自己的抚摸持续太久了,强迫自己放下来。
“有点冷。”我小声说。并不那么愿意回答她的问题。
“你一直都穿这么多,是身体不好的缘故吗?”
“我怕感冒。”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我挤进人群中,希望我的离开不会太突兀,我努力让自己表现地像是被迫被挤进来的姿态。
我不喜欢和她说太多的话,她的声音会让人放松,很容易产生认同感,但是对我来说那是最可怕的事情。
☆、第 2 章
如果在街上看见一只野狗,不要蹲□去和它对视,不要给它喂食,如果要投喂也要放下以后远离,不要让它看到你。因为它会跟着你跑,直到你走上公交车,把它甩在后面。让它再一次失望。
不是所有的灯光都能驱散人心中的黑暗,也不是所有由灯光带来的光亮能让人喜欢。
我回到家已经是凌晨。进门以后没有开灯,踢掉脚上的高跟鞋,脚跟踩到冰冷的地板,保持了一整天的身体被强行矫正回到正常的姿势,肌肉得到放松,在刹那之间释放出神秘的神经冲动让人舒服下来。
忍受煎熬,为的是如释重负的那刻。
我对自己的房间了如指掌,这里的东西都会保持原样,不会改动,一成不变的房间给我安全感。
今天和我聊天的陌生人再没有上来,我看到日历,看到明天这个时间被用红线花了一个刺眼的结,我如同收到了一个信号,身体开始激动起来。
我变得不像我自己,或者说我是变成了真正的我。
我:我把她定义为主人。除此之外我一无所知。我是指现在的我。也许作为她奴的我了解她胜过世界上其他人,但是现在的我还是清醒的正常的安妮,我只知道我在期待她。
她不希望我知道她是谁,我也不希望她知道我。我希望我们之间的契约是最简单的。
我们有约定,我会在公园门口等她,那里是人来人往的地方,人越多就越容易被忽略。
我坐在长椅子上,走过去不到十米就是碰碰车,小孩子在里面玩,大人在旁边的栏杆上靠着陪笑,在过去是过山车,尖叫声不断,在飞跃到最高时以为可以摆脱地心引力而飞起来,却被绑回地面,失望与喜悦交叠。
我闭上眼睛,自觉的行为,不看她,不去猜测她的身份,当我闭上眼睛等待时我就进入了状态。
等待是一个漫长凝固的过程,好像我是果冻中的一粒果粒,世界是喧闹的,我的心是安静的,心如止水,如冰。
我知道她会来,因为我的脖子上有她的枷锁。
她走过幼稚的小孩、布满尘埃的布偶、皱着眉头疲倦至极的大人来到我面前。
她的高跟鞋声音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声音,我在人群中分辨出她的脚步声,死寂的心开始跳动,我知道我现在是属于她的,她来寻我了。
她牵起我的手,我会紧闭双眼,不会睁开,我会安分,没有她的命令我不会开口不会睁眼不会呼吸。
她命令我上车,呆在她的车后座,她告诉我她带我回家。
陌生人:这是你们之间的暗号?
我:是契约。如同你铺开一张纸,写下第一句话,规定何时开始何时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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