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匆忙地往巷院跑去,这回倒是记起了路。一回到巷院,他立马赶往伍老板的屋子,打开房门,入眼是一片整洁,室内空无一眼,估摸是陪那赫小姐说笑去了。
瑰仙心中忍不住泛疼。
他快步走到衣橱前,甩开橱门,一双手在满柜子摆放整齐的衣物里胡乱翻找。他将偌大个整洁的房间弄得凌乱不堪,仍是没有找到他想要的,直到指尖触到一片柔软。
他颤抖着手从枕下掏出一件物什,止不住心底的凉意。泪水顺着脸颊落下,将那雪青的绢布染上更深色。
他什么都知道了,一切都完了。
瑰仙大叫一声,发疯似地用双手撕扯着那顶精致的荷灯,用力撕,尽力撕,不管上好的绢布勒得手心发红。一片接着一片的绢布飘落在地上。
撕完了,可他的心为什么还在疼?疼得不够?
他脸色煞白,双眼无神,踉踉跄跄地走出门外,顾不得识不识路,一股脑往外走。
不知走了多久,走到了何处,周围尽是砖砌的墙壁,前方一条幽深的巷子。走得累了,他便靠着墙,双手抱膝,把自己缩成一团,想努力地把自己缩小,缩到任何人也看不见。
“哟,这不是那鼎鼎大名的瑰仙么?”杂乱无章的脚步声中夹杂着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
一只粗糙的手掌托起瑰仙的下巴,手指情.色地再他细嫩的脸上揉捏,笑得一脸猥.琐:“本公子有幸见过瑰仙,上次一见,实在迷得紧,这次我可实实在在地摸着了人。”
瑰仙抬眼看着他,眼神空洞,随后重重地扭过头甩开他的手。
“嘿,性子还挺烈。”那人被拒绝仍未生气,手也重新攀到瑰仙的脸上,另一只手作势放入他微开的衣襟。
瑰仙意识到那人想做些什么,脸色立即又苍白了几分,想到身份可能会因此暴露,他心底一害怕,手脚下意识地抗拒起来,慌忙间,一掌打在那人想凑近的脸上。他毕竟是真男人,这一掌下去,那人半边脸都红得快肿了起来。
那人瞪大眼睛捂着自己的脸,愣愣地看着瑰仙露出的轻蔑眼神,随后反应过来,直接摔了他一个耳光子,瑰仙没防备,背脊撞到了身后的墙。
“你个臭娘们!还敢对本大爷动手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他作势去拉扯瑰仙的衣服,瑰仙用力地挣扎,可手脚都被人给按制住,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上身的衣物被剥下。
“你!……你……”果不其然,那人看到他胸前一片平坦,吃惊地往后倒退了几步,身边的跟班也吓得倒吸凉气,手中的力度松了不少。
还是被发现了。瑰仙绝望地想。
“呵!真是没想到,盛名在外的瑰仙竟是男儿身!恶心!下作!一个男人竟扮作女子,以色待人!真真是下贱!……呵……若将这消息抖出去……”
话未说完,瑰仙双腿颤抖着跪在地上,乞求道:“求你……求你不要说出去,当我求你了。你要做什么都可以,我……瑰仙只求您不要说出去。”
那人左手托着瑰仙的脸,看着他双眼濡湿,心情大好,可右手又一掌摔在了他脸上。
“贱货!本公子可对你不感兴趣!”他说完,大手一挥,示意自己的跟班上前:“给我往死里打!下手注意点,可别打脸,人家啊,还是要靠脸吃饭的。”
那群人撩起袖子,慢慢接近他。
瑰仙闭上双眼,那群人下手确实狠,专挑人身子脆弱的地方下手。
起初瑰仙疼得缩着身子,下意识地捂住疼得火辣的腹部,可那群人拉开他的手,偏不让他捂,偏打那地儿。
疼得久了,便不再疼了,瑰仙吐了口血,估摸自己出血得厉害,也不急,心里只想着若死也要死在无人知道的地方。
一个大男人一心寻死,作何女儿之态?可他此刻并不是男人啊,呵,这个理由,倒容易接受。
踹着打着,那些人累了,打的力度也逐渐小了,可还是有一脚没一脚地往他身上踹去,权当发泄。
过了好一会,那主子才发话:“够了!本公子今日心情舒畅,先饶了你。呵,我还等着看瑰仙继续卖弄颜色呢!哈哈哈……”
待那群仍旧凌乱的脚步声渐远,瑰仙撑起发软的身子,攀着斑驳的砖墙往巷深处走去。
每走一步,腹部便传来钻心的疼,瑰仙脸色已是青紫惨白交织,可他始终像是局外人,面色无波,丝毫不理会身上的痛楚,只顾着往前走。
送走赫姑娘,伍老板便往自己的伍芳走去,未至房门便已从大开的房门看到了里头的情景。
一件件深浅不一的衣物凌乱地被扔在地上,他珍爱的书宝也如糟粕般躺在地上,原本整洁的房子如同被洗劫了一般。
他一眼便认出了那被撕得粉碎的荷灯,那是他亲手送的,又是他亲手摘下的,他如何能忘记?
那一地的碎步,实实在在刺伤了他的双眼。
他只觉得心中怀揣着一只发狂的野兽,叫嚣着要跳出来毁灭一切,可同时又像是生生被剜去心肺,叫他连呼吸都疼痛难忍。
他以为,他不会这么早发现的,他以为,他一辈子都不会发现的,这样,他就能名正言顺地待在他身旁,陪他渡过略显孤独的人生,与他共担悲与乐,作为大哥。
可他现在发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丝毫不敢去想,但他却不能不去想,他们,怕是会形成陌路人罢,这正是他所害怕的,即使他知道他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