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周一有空吗?周日晚上也行。]
[r:我周一下午排班,但周日没事。你家还是我家?]
[h:我家。除非你把猫送走,过敏。]
[r:我从剃须店出来就给你短信。]
鸿睿深深呼了一口气,放下手机觉得稍感安慰。
亚当站在镜子面前,摸着刚刚沐浴完显得湿润的胡茬。洗手池边正放着一把刚拆封的手动剃须刀。亚当把剃须泡沫在脸上抹开,整个下巴都被白色的泡沫包裹着。亚当握着剃须刀迟迟下不了手。
也许是看他在洗手间里面呆的有点久,卡拉敲了敲门,问:“我可以进来拿棉签吗?”
卡拉拿了化妆棉签本来打算转身就走,她瞧见了亚当脸上的泡沫,“我以为你第一次刮脸被割伤以后,就发誓再也不用这玩意了。”
亚当偏着下巴,剃须刀在下巴滑下第一道痕迹,他含混地说:“总要再试试才知道适不适合。”
第一下很顺利,他又刮了第二下,这一次他可没那么好运气。皮肤上火辣辣的一阵烧,一缕鲜血渗入白色的剃须泡沫里。
亚当嘶了一声,但他准备置之不理继续刮下去。
“等等。”卡拉说:“真不敢相信是我来告诉你怎么用剃须刀。亚当你脖子抬高,皮绷紧。手上的力度再轻点,就只是轻轻的滑过,不要太用力。”
亚当照着卡拉的话刮了第三下,他再次割到了自己。
“你真是笨手笨脚的。”
亚当放下手里面的剃须刀,恼羞成怒地瞪着卡拉:“请你出去好吗?我本来就很紧张了,你还在一边讲话,就搞得我更加紧张了。”
卡拉耸耸肩,走出浴室:“刮个胡子有什么好紧张的,我每两天都要刮次毛,哼着歌就能搞定的事情被你弄得像是生死相关的大事。”
亚当立刻把卡拉关在门外。他叹了一口气,看着锋利的刀刃,咬咬牙拿着刀片再次往脸上靠。等到他洗干净脸上泡沫后,不出意外的看到脸上有几处新鲜的血痕。
亚当打开门看到卡拉正站在门外,她的手里捧着些瓶瓶罐罐。卡拉在他脸上一扫,把手上那些小罐子塞进亚当手里说:“我这没有须后水,但是有爽肤水,把爽肤水拍在脸上可以收敛毛孔。如果皮肤出现痛痒的症状的话就用点润肤霜。我拿了最清爽的给你,不用担心太过于油腻。你要创可贴的话这里也有。”
亚当想要婉拒卡拉美意,但是卡拉的视线让亚当乖乖闭上嘴,沉默地抹上卡拉给他的产品。润肤霜让他皮肤染上了橙花的香气,摸上去的确是比使用电动剃须刀光滑。卡拉很满意地在他侧脸上摸了几把说:“真好,又软又滑。”
亚当觉得卡拉的表情就像是在挠一只宠物的下巴。可是卡拉的碰触突然又让亚当想起那天晚上鸿睿用指腹一点点拂过他的下巴和侧脸。光滑的,纤细的手指头,仔细地摸过去,最后又用指尖刮过皮肤,反复徘徊,像是巡视领地。他新剃干净的皮肤上传来一阵绵密的痒意。
亚当挡开卡拉的手,“这太浪费时间啦。我原来只要20分钟,现在得要一小时才能出门。”
“每天女孩子花在准备出门上的时间都比你多。而且没那么夸张,等你习惯以后这就十分钟的事。”卡拉被打开手,也不生气,她打量着亚当的脸说:“当男孩子拿起剃须刀后,接下来就是失贞——我知道后者早就离你而去了。但你在和人约会吗?那人一定超级重要,让你改变了那么多年的习惯。”
“没有,我就是想要试试看手动剃须刀,看是不是和我印象中一样难用。”亚当把那些瓶瓶罐罐还给了卡拉:“谢谢,我要出发,等会要晚了。”
“放那吧。”卡拉说:“省的拿来拿去。”
亚当想说他不会再用手动剃须刀了。可他第二天看到洗手池边的手动剃须刀时,鬼使神差地再次拿起来。
那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梦。
他闭着眼睛,他整个侧脸都被人包在掌心。脸上传来的温度让他感觉懒洋洋的,舒适地躺在那一动不动。有人用手指轻轻抚摸过他的脖颈,描画着亚当脸部轮廓,沿着下巴一直摸到耳朵。那人的指腹很烫,却很干燥。亚当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挠中痒处的猫,眯着眼睛,微笑着放任那人的手指游移。他偏着头,把更多的皮肤暴露出来。
那个人手指的力度加重, 指尖微陷进皮肤,比起捧着更像是抓着他的下巴。他感觉到指骨的棱角。他的下颌贴在滚烫的掌心,那人拇指在他刚剃好的脸颊上来回摩挲。力道不轻不重,速度不急不缓,激起一阵阵酥痒的涟漪。就连他的心也一并在这样的碰触中颤抖。
亚当仍然闭着眼睛,他看不见,也不想要看见。他隐隐知道会发生什么,但这一切都让他感觉舒适而安全,为什么不继续呢?他听见他自己模糊的呢喃。
黑暗里传来低沉而沙哑的笑声。他的心是一叶帆船,在笑声的波浪里颠簸。他茫然地转动头,去寻找更多的声音。然后是一个吻,落在他的脖子上。
亚当终于睁开了眼睛。他一掌拍上下颌,那是鸿睿最后一个吻落下的位置。
“天啊。”亚当掌下的皮肤灼烫。他面颊热的快要冒气,这股热力一直辐射到全身。在黑暗里,他尴尬地蜷起身体。鸿睿的气息,手指的热度,以及他在黑暗里侧脸的轮廓都被亚当一点不落的全部想了起来。
*注一:来自《现代主义烹调。》
*注二:来自《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