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话的过程很顺利,也很愉快,她没有对舒辞的描述感到一丝的惊讶,像是对这类事情早已司空见惯。
“你的基本情况我已经了解了,现在先要做一些检查,排除一下器质性病变,结果出来了我们再一起解决,好吗?”
女医生得到舒辞的同意后,便给他开了检查单,嘱咐他缴费之后去做检查。
检查报告要第二天才能拿,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天已经十分昏暗了。夏日里接近夜晚的校园本应该是惬意而舒爽的。可不知为何,舒辞觉得胸闷,心脏跳动的速度有些快了。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哀切的哭嚎,舒辞不禁加快了脚步。
一群人围在女生宿舍楼的门前,还传来保安的呵斥声。
空气中弥漫着纸张燃烧的味道,还未走近,舒辞便看到了由一个中年男人拉开的横幅。上书“谁杀了我的女儿!”白底红字,怵目惊心。
旁边跪着一个妇女,穿着白色的短袖和黑色的裤子,她面色蜡黄,瘦骨嶙峋,哭得撕心裂肺,脆弱得像随时都会倒下。
她颤抖着把一张张纸钱扔进面前燃烧的火堆里,一边用沙哑的声音嚎叫着:“我可怜的女儿,她才几岁呢?怎么就没了……”
就在这时,舒辞的手机响了起来。
屏幕上出现的名字是林晓月,铃声响了多久,他就看了多久。直到第二次响起来,他才按了接听键。
对方没有问他为什么那么迟才接电话,劈头就道:“李希瑶出事了。”
“什么?”
“她死了。”
林晓月的声音似来自九幽地狱,淬了毒,渡了冰,“你还记得钟灵山那个老太太对你说的话吗?”
“你不会没有发现吧?沈臣那种……变态的占有欲。”
夏日的雨,少女的吻和笑容,还犹在眼前。
第22章
林晓月挂了电话之后,又拨了沈臣的电话号码,连续被拒接五次之后,她猛地站了起来。
坐在她旁边的奶奶拉住了她的手腕。“晓月……”
“奶奶,”林晓月抱住她,“你能找到他的大体位置吗?我……必须为希瑶出口气。”
另一边的舒辞再不敢看人群之中的两位白发送黑发的老人一眼。
他拿着手机漫无目的地走了很久,在撞到人之后才像是刚刚清醒过来一般,猛地拔腿往宿舍跑去。
极速奔跑让他推开宿舍门的时候不停地喘着气,心脏剧烈跳动着像下一秒就要脱出胸腔。
门撞在墙壁上发出巨响,难得一次正全神贯注看书复习的黄祥被吓得差点摔到地上,还没来得及嚷嚷就被舒辞吓人的眼神给堵了回去。“怎……怎么了?”
“……沈臣呢?”
“不知道啊,没回来。”黄祥往舒辞这边走了几步,试探着问,“你……”
舒辞没有理会黄祥,抖着手拨通了沈臣的号码——无法接通。
“阿臣怎么了?电话怎么打不通?出什么事……”黄祥凑在一边问。
可惜还没问完,人又跑了出去。
沈臣此刻正在他那处房子里。
他正把最近拍的一张照片仔细贴在墙壁上。
沈臣今天就意识到了舒辞的不对劲。他的爱人单纯而善良,所有情绪在他的面前几乎没有隐藏。真是太可爱了。沈臣低头亲了亲照片里的舒辞。
他不知道林晓月跟舒辞说了什么。
舒辞可能信了,也或者没信。或许自己最可怕、最丑陋的一面,已经由别人告诉他了。可是没关系,他会让舒辞接受的。不论用什么方法,不论他是人,是鬼,还是怪物,他舒辞都要毫无保留地接受。
一切的一切,都没有什么可畏惧的。
他的宝贝就要来了。
——来到这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世界。
把房间布置好之后,沈臣走出房间时,发现门的另一边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世界。他置身于一处简陋的屋子里。
沈臣知道他又回到了很久以前几乎每一个晚上都会梦到的场景。
他当时根本不在场,可是为什么每一个细节都那么清楚地映在脑海之中?
屋子里的角落放着一尊华贵的香炉,熏香被点燃,淡雅的香气弥漫在这一片小小的空间里,与这显得贫苦的环境格格不入。
他的爱人正坐在桌前,提笔写字。
沈臣知道他写了什么,他一笔一笔写着自己身上背负着的罪孽。
那些沈臣亲手给他背上的沉重枷锁。
他在说一生所欠太多,唯有以死劝慰亡灵。
他小心地把写好的信件叠好放在身上。拿起放在一边的酒壶,倒进小巧的瓷杯里,毫不犹豫一饮而尽。
冰凉的酒入喉,脸颊染上了红晕。那一定是很辛辣的酒。
他站起来走出房门,踏在了白茫茫的雪上。无力地靠在门边,呼吸已经变得急促。
目光落在不远处宫墙内冒出来的一角屋檐。在眼前变得模糊之前,嘴角勾了起来,他笑了。
有血从嘴角流下来,滑落瘦削的下颌,染红白雪。
沈臣不应该感到疼痛的,可这一刻灵魂几欲破裂的剧痛让他以为自己下一刻就要消失在原地。
沈臣艰难地走到那个人身边,想伸手摸摸他的脸时。他的爱人就倒在了地上,一直强撑着的人像被人强行抽了脊骨,他开始抽搐,疼痛让他眉头紧皱。
沈臣跪下来伸手,却拥抱了一片空气。
他的手穿过了他的身体。
沈臣开始不停地叫他的名字,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