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体,一会儿凉,一会儿热,蛮奇怪的。不过既然我想到女人的ròu_tǐ时,并不感到难受,那说明,其实我对女人可能并没有抗拒。
那,我怎么就成了传说中的gay呢?
也许是我在青春期接触的女人太少了吧。或者因为,啊,像晴娃娃的故事中说的那样,我有恋父情结?啊呸!我才不恋父呢!我那个老爹,屁都不是。不过,也许是需要男人宽厚的胸膛的庇护?
还是因为刚开始识到情滋味的时候,认识了新民哥吧,果然还是他,害得我变成了gay。
我轻轻地笑了,把纸放下,手枕在头下,静静地想着。虽然不讨厌女人的身体,可是很明显,我更喜欢男人。再说,这个并不是当务之急。眼下最重要的是,我究竟对欧鹏是什么样的想法,我究竟想要得到些什么。
他确实给了我很多。性的快乐自不必说,他让我心中有盼头,生活中有刺激。詹远帆说得有道理,他那样的人,要放弃一切跟我在一起,可能性很小。不仅仅因为我是个瞎子,更重要的是,我是个男人。我和他在一起,会毁了他的前途——如果升官发财是他的前途的话。我不能给他任何帮助。我没有背景,没有钱,没有人脉,绝不可能成为站在他背后的男人。
就算成为第三者,地下情人,对他来说,也是极冒险的事。因为我知道,跟他在一起,我会要,要得更多。做个秘密的见不得光的二爷,我不是问题。可是,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总有一天,纸里保不住火,总会被人发现。如果被他的老婆和家人发现的话,什么不堪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而且我这一关也过不了。我并不喜欢抛头露面,也很难跟他并肩站在阳光下,这些我知道,可是过着被人包养的生活,或者更惨,没有被包养却像是被包养一样,我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忍受的。好不容易能够自立,有了点自信,却去成为另一个男人的地下情人,我承受不了,也不愿意承受。
逢年过节,化胡子死绝;三病两痛,化胡子没空。这是长沙的土话。化胡子,就是指的情人啦。这话,说的就是情人的悲惨遭遇。我老娘,就曾经经历过。怕曝光,怕被抛弃,而生病,最需要帮助的时候,那个人,永远都不会出现。因为他有家庭,有事业,也有自己的应酬,不把你包括在内的应酬。
我打了个寒战。不,我不要这个。
那么,有没有可能把欧鹏彻底掰弯呢?我没有把握。而且,一想到我们就算真的相爱,爱到难分难舍,被他家里发现,他妈妈哭着喊着要自杀,他爸爸拿着刀子要砍人,他一天到晚萎靡不振要死要活,我就受不了。
还有我的老娘,她如果哭哭啼啼要我改邪归正,我会怎么样?我能怎么样?
我翻了个身,趴着,心中郁闷极了。所以,我不能对欧鹏抱希望,不能对我们的将来抱希望。虽然我喜欢他,可是离开他,终究是必然。
靠,真是烦躁。
我翻来覆去地想,一会儿咬牙切齿地要血战到底,一会儿愁肠寸断地要断绝关系;一会儿抱着微弱的希望说能快乐就好,哪怕是很短的一段时间;一会儿又想着,长痛不如短痛,干脆找个女人结婚算了。
真是奇怪。我不讨厌女人。我爱女人。我老娘就是女人,她是我这一生最爱的人。男人,有时候我会很恨,有时候,又觉得是无比美好的生物。老子要神经错乱了。
我想着,怎么勾引欧鹏,又想着,怎么拒绝他。想着跟他在一起的快乐,又想着时不时心中浮现出的哀怨。患得患失,思来想去,乱七八糟,一塌糊涂。连工作都不那么上心了,甚至连詹远帆再来做按摩的时候,我都躲了开去——我怕在给他服务的时候,会一股脑的把心思都告诉他。那就会糗大了。
我突然发现,欧鹏已经有一个多星期没有来找我了,也没有打电话。他工作忙到,连打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吗?还是詹远帆多管闲事,又去说他?说他不厚道,玩弄一个瞎子?
真是吃多了没有事情做。我这个被玩弄的瞎子还没有说话呢,他插上一杠子做什么?老子喜欢被玩弄,不行吗?再说,这世上,谁是聪明人?谁玩弄谁?
我吃了一惊。难道,是我在玩弄欧鹏吗?当然,我知道,我并没有对他抱有希望。我甚至都没有指望他爱上我。可是喜欢,很喜欢,又没有劈腿,那样不行吗?就算是玩玩?
玩玩这个词,很是讨厌。
欧鹏好像失踪了。一星期,两星期,三星期,四星期,转眼,已经到了七月底八月初,欧鹏还是没有露面,也没有打电话。我已经躲詹远帆三次了。开始是不想跟他讨论欧鹏的事情,后来,是害怕,害怕我会央求他,央求他帮我去找欧鹏,那样,太贱了。
我坐在休息室,面无表情。这段时间大家都不敢招惹我。也许我的表情太难看了,也许我不想说话,常常让别人难堪。甚至,都有客人投诉,说我服务态度不好,好像客人欠了我的一百万似的。老板娘找我谈过话,只是,我没有心思理他。老娘也很关心地问我为什么不开心,我只告诉他,有个客人胡搅蛮缠。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我的心情。我甚至都没有再想什么了。脑子里,空空荡荡的。
“阿劲,电话!”谁在外面喊道。
我蔫蔫地站了起来,拖泥带水地走到柜台,接过电话,说:“喂,您好,我是阿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