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人之危,非大丈夫……还借你一套衣服。一身臭汗我。”
我说行,他便到柜子里拿了衣服,去洗澡。我既然醒来了,左右无事,干脆做仰卧起坐。这段时间没有锻炼,做了三十个,就喘不过气来,我也不勉强自己,换一个,做俯卧撑。
正汗流浃背的时候,那家伙出来了:“你,这么,嘿嘿,还真有肌肉。”
我一屁股坐地上:“身体健康最重要,否则,生病了,又给老娘添麻烦……洗完了?”
“嗯。对了,洗衣机在哪儿,我怎么没有看到?”
“啊,我没有洗衣机。都是拿给我们那儿搞卫生的李姐。我给她钱,他帮我洗衣服。”
“你还真会想……可是洗衣粉或者洗衣皂,我也没有看到。”
“不是说了吗?反正都是李姐帮我洗衣服,我还要那玩意儿做什么?”
“啊?全部让她洗?内裤也给她洗?”
“是啊,怎么啦?”我不解。
“那,你内裤上面要是有了什么……不尴尬?”
“啊?”我还真没有想到这些。
“你还真是,白痴啊。不过是眼睛瞎了,又不是手断了,脑子废了。再说,你跟欧鹏嘿咻嘿咻……那什么,床单也给她洗?”
我突然想起老娘那次来的尴尬事,脸顿时胀得通红,恼羞成怒,站起来骂道:“关你屁事!”
詹远帆沉默了一下,声音低沉地说:“的确不关我的事。不过内裤这玩意儿,还有那玩意儿,让一个女人,就算年龄大到可以做你妈的女人去洗,那也太那个了。”
我气汹汹地说:“老子以后讨了老婆,也不能让她洗吗?那我还要老婆做什么?”
“呵呵。”詹远帆干笑:“讨老婆,就是要让她帮你洗内裤吗?啊,抱歉,我多管闲事。其实买个洗衣机就好了。我看你的衣服,机洗就行……那什么,我拿个塑料袋啊,衣服,还有你的,我拿回去洗干净了再送过来。”
我坐在床沿,突然想起头晚詹远帆跟我说的话,他说,他帮他姐姐洗过内裤……所以,难怪对此,他会很介意。只是听那个王八蛋一说,我也有些介意了。李姐的孩子都读高中了,年龄确实大得可以做我的妈。只是如果我的裤子上有那个的话,就是我亲娘帮我洗,也挺难为情的。靠,我怎么从来就没有想到这个呢?
“喂,你什么时候上班啊?是不是迟到了?”詹远帆又说话了。
“啊,我是中午,下去吃了中饭才上班。你呢?什么点啊?”
“我是老板,什么点都行。”詹远帆有点儿小得意:“不过那些打工仔,不守着会偷懒。我一般也会早点去盯着。不过偶尔一两次晚到或是不到倒也无所谓。”
这话我不爱听:“别瞧不起打工仔,我也是打工仔好不好。我做事很认真的。你们这些老板,一个个都是吸血鬼。”
“谁说的?我很厚道,该给多少给多少。不过人要偷懒,我眼睛里可揉不得沙子。再说了,我也是从底层做上来的,给别人做事,好多人都是,能够偷懒就偷懒,能揩油就揩油。”
我笑了:“从底层做上来的?说起来,好像是个蛮大的公司哈?你不是说,你是收破烂的吗?怎么,现在改行了?”
詹远帆切了一声:“也不算改行吧。还是收破烂,不过雇了些人。好歹,我也是老板,说时髦点,就是董事长。”
我想耻笑他,最终还是忍住了。小人得志。什么嘴脸啊,幸亏我看不见,否则,肯定会觉得恶心。话说我做这行,大老板认识不少,吹牛的人,比大老板还多。
詹远帆还有事情,就先走了。我继续我的锻炼,脑子里,不免多想了一些。
越清醒,詹远帆头一夜对我说的话就越清晰。我不由得猜想欧鹏的过去。那个时候,詹远帆想必是衣衫褴褛的。我家里也穷,不过我的衣服,都干干净净,就算破了,老娘也会补得人家看不出来。起码,看到我的人,都说我干净漂亮。詹远帆,可能没有我这样的福气了。收破烂的,又住得那么局促,而且,居然还得给姐姐洗内裤,那说明,詹远帆,虽然是小儿子,得到的照顾,恐怕并不怎么样。再加上身上的怪味……
欧鹏虽然跟他并不亲近,起码,没有嫌弃他。不,是没有表现出嫌弃不嫌弃。被他人鄙视的小孩,一旦有人表现出平等对待,心中,恐怕会浮起涟漪。詹远帆,肯定对欧鹏有异乎寻常的好感。
那么,他们有没有过去?
从欧鹏那里,我感觉不到任何异常。当然,欧鹏似乎并没有在我面前炫耀过他的艳事。他的fēng_liú史,只是偶尔带过,而且还是他和别人聊天时说过的,跟我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他好像并没有提到过那些。喜欢他的人,他喜欢的人。
其实,欧鹏挺……上道。
他也没有问过我有没有喜欢过什么人。那么,也许,他并不在意。
他跟我,最初,可能没有想到会投入进去。我没有想到,他也没有想到。所以,不提那些,很正常。真正在意的,会计较对方的从前。
我计较。只是没有表现出来。或许因为,我觉得,我没有资格去计较。没有那个立场,也没有那个权利。
詹远帆为什么不跟欧鹏表白?如果他喜欢欧鹏的话。因为欧鹏本来并不是同志。也许还因为,对了,詹远帆说,欧鹏那样的人,我们抓不住。所以,他很聪明的,也很懦弱的,把自己的感情埋在了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