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文理综合,两天考完。逢云把大脑暂时腾出来只装考试一件事,掐着时间做题,检查个人信息,在铃声响之前就把笔收到塑料小袋里。
下午从考场出来,夹在人群里往外走,耳边都是嗡嗡的议题声,今天语文做得很顺利,数学在大题上花的时间有点多,检查也是一目十行看得很赶。他上了自己班的公交,赵容眼睛里包着泪,听说是机读卡涂错了——好像是涂错了,她自己也不确定,过后细想起来不免要受影响,几个女生围着她,郝德均也在安慰她。
逢云看见韩联的眼神,知道是问他的情况。
“一般吧,我也说不准。你呢?”
韩联皱了皱眉:“你要和我对对上午语文的选择题吗,我不是很拿得准。”
今天午休的时候就提起过这件事,逢云明确地拒绝对题,这时也一样:“不对不对,不要想了。”
韩联有点不好意思的碰了下鼻子:“我数学做得还行吧,空了最后一个小题,没时间了。”
“我也是,”逢云说,又有点唉声叹气的样子:“我好像已经好久没把数学试卷全部做完了。”
第二天,上午的理综考完,回校的车上大家都有一点压制不住的兴奋,午休好多人都无法入眠,躺一小会儿又要出门赶考。
和以往无数次英语考试一样,逢云做完听力后翻到试卷的最后先写作文,再按照原本的顺序依次做单项选择、完形填空、理解和改错。一切都自然而然,顺利地落下最后一笔,他休息了不到一分钟,将整套试卷从头到尾细致地检查一遍,这个时候离考试终了只剩五分钟,他再次核对了左侧了个人信息,默默放下笔,然后将笔袋收拾好。
就是这样了。
就这样吧。
逢云对自己说。
考试结束的信号响起,监考老师依次收起考生的试卷与答题卡。
高考结束了,高中结束了,一切已经尘埃落定,逢云如释重负。
长久的拘束与压抑今天终于到了尽头,散场的时候,整个校园里都是吵嚷的学生,惊叫与欢喜此起彼伏,炎热的下午变得欢跃起来。
最后坐一次警车开道的公交,有人笑说:“从来没见过18路车这么松散,以往每次都挤得我双脚离地。”
郝德均靠在立杆上,故意愁苦地说:“你们就好了,我这次被抽中了阅卷,我的高考明天才开始啊!”
好像就那么几天,师生之间说话也不用再小心翼翼,有人问:“老师阅卷有没有补贴?”
有人已经在说请郝德均聚餐吃饭的事了。
于大双坐了靠前的一个位置,姜可盈站在他旁边,把包甩到他怀里。
郝德均看了一圈忽然说:“于大双你有没有搞错,你坐着让姜可盈站旁边,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于大双脸一红,抱着包起身让座。
原来好多事情,都以为老师不知道的,其实年长的人一清二楚。高考结束,师生之间因为身份、年龄产生的天然隔阂好像模糊了许多。老师不再戴着威严刻板的面具,过去彼此之间的抱怨、不满,都在这一天尽数冰释。
考完学校开放门禁,家近一点的住校生有些直接就收拾东西回家了。
晚上还是当初高一宿舍的四人组,在学校外面的小饭馆叫了一桌。周围都是考完出来庆祝的毕业生,老板也怕学生喝大了出事,规定按每桌的人头,一人最多两听易拉罐装的啤酒。
蒋晓光把短袖那一小截袖子也卷到肩上,露出结实的三角肌。高伊吾喝了点啤酒脸就红了,没有平时克制冷漠的样子,看起来亲切多了。
“等明天的报纸,可以对答案估分了。”蒋晓光说。
韩联拍他一把:“今天不说考试。”
“对,”高伊吾也说:“不说考试。”
彼此都有很多话堵在心口,吃完饭出来,夜风一吹,淡淡的醉意泛上头,好像很多年没这么惬意了。
高伊吾和蒋晓光当天就要回家住,四个人慢腾腾地往公交站去。路上蒋晓光走着走着唱起歌来,逢云想起高一的时候去南山森林公园,也是他在路上边走边唱。
他一个人没唱几句,高伊吾居然也小声地跟着哼起来,最后四个人在路上大声合唱,路过的人看一眼,见是四个少年人,差不多也猜得到是刚刚参加完高考的学生,都报以善意体谅的微笑。
送走蒋晓光和高伊吾,逢云两人散步回学校。
“你暑假有打算吗?”逢云问。
路灯的光芒被夏季茂密的树影遮了一大半,地上都是斑驳的光影,韩联整个人沐浴在夜色里,轮廓温柔:“还没有呢,你呢?”
“我也没有。”逢云自顾自傻笑着:“明天要发报考目录是不是,你还是想报k大?”
韩联点点头:“你总是说不知道,现在想好了吗?”
逢云愣神看着他,片刻后别开视线:“我想好了。”
韩联没有再多问,两人一左一右,步伐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整个校园幽静黑暗,还留校的学生很多都去了操场,草坪上围了一个个小圈,远远的有笑声传来。
这是逢云最快意最自在时刻,哪怕有些话欲语还休最终没有在当天说出口,那会儿心里却充满希望,觉得还有好长的时间与好多的机会,也许是那点淡淡的酒意,他沉浸在这种舒适温暖的气氛里,不忍心开口多说,只想走慢一点,再慢一点,希望返回宿舍的那条路无限拉长,让他再仔细感受走在自己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