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里如何?”逢云问。
韩联示意他看:“打扫卫生,客厅,我的卧室,厨房也收拾了一下。以后说不定会常常回来。”
逢云踢掉拖鞋倒在沙发上,头碰到那一半的防尘布,灰尘蓬起来呛得他咳了两下。韩联赶忙把防尘布整个卷起来,露出的那半截沙发上有一部分破破烂烂的,里面的海面都要露出来了。
“这是?”逢云伸手去摸:“大毛抓的?”
“嗯。也不知道它什么毛病,这么大个沙发就指着那一块儿挠,皮都挠穿了。”
“大毛呢?”逢云问。
“上大学的时候送去亲戚家里,大一暑假的时候没了。”
逢云摸着那稀碎的旧皮革,想象着十八岁的韩联就坐在他现在那个位置,大毛肆无忌惮地在沙发上磨爪子。
“你太纵容大毛了,它去了别人家,不会比当你的猫更快乐。”
那会儿家里常住的活物除了韩联自己,就是沙发杀手大毛,给大毛开沙丁鱼罐头,自己泡一碗泡面,日子也就能过下去了。
逢云牵了韩联的手:“今年春节,请一定收拾利落一点,头发要修剪,衣服要换新,”
“遵命。”
我们会有一个崭新的、温暖的、长长久久的小家庭。
第31章 第 31 章
这一年春节的时候,再次回到家乡a市,逢云没有让韩联独自去住他那所积灰冷清没有人气的房子了。
沈妈妈和沈爸爸在国庆之后的三个多月里,每每联系逢云,都要有意无意地问起韩联的情况。他们对这个年轻人的了解,一直还局限于逢云的高中室友而已。
见逢云的父母比韩联想象得要容易些。
沈爸爸沈妈妈在逢云坦白之前都不曾设想过有一天儿子带回家的人是这样,但孩子选择的人,不管贫穷或富有,丑陋或美丽……男或女,只要秉性正直善良诚实,都应该被礼貌地对待。
沈妈妈要准备做一桌好菜,沈爸爸提前给逢云的房间换好了床单被罩,两口子蛮烦难地商量过,还是觉得要把客房的床也准备好——不是为难要不要留韩联住,而是为难这个年轻人和自己的儿子是要住一个房间吗?
沈爸爸打电话给逢云的时候说:“你的房间新打扫好了,床也铺好,旁边的客房也准备好了。”
逢云暗自偷笑过后告诉韩联。
韩联完全理解沈家父母的愁苦。逢云和他不一样,沈家就是最典型的三口之家,一对夫妻用心抚养教育独生子,望他成才,盼他幸福。孩子长到二十郎当岁,跟个男人相爱了,沈家爸妈没有质疑责难,理解儿子的决定,并且愿意让他这么一个可以说是陌生的人进入家里,已经是十分宽容豁达。
到家那天,门口垫子上摆着两双一模一样的新棉拖,行李都在韩联手里,沈爸爸主动伸手接过去放好。沈妈妈已经在摆桌。饭桌上沈家父母也在努力表现亲切,询问韩联近况。父母辈对年轻人的大抵都是这么些问题,工作顺不顺利,生活舒不舒心,有没有好好吃饭,大冬天怎么穿得这么少……韩联打记事起就没被人这么事无巨细地关心过,今次头一遭,感觉新鲜,十分有耐心地一一作答。
“小韩多吃一点,这个甲鱼裙边很细滑。”
“谢谢阿姨。”韩联夹了一筷。
“小韩你爸妈春节在家吗,逢云也该一起去探望。”
“我爸妈各过各的,都不在国内。”韩联和沈爸爸碰一下杯,抿了一口酒。
逢云胃口大开,自己吃得非常开心。
这个春节过得很顺利,成功带韩联见父母,沈爸爸沈妈妈表现得足够礼貌亲切。虽然这七天假期没有安排探亲访友,但一家人团聚,和和气气,买菜做饭看电视散步,其实就很难得了。假期很快过完,翅膀硬了的小鸟又要离开最初的避风港出去闯荡。
这个时候沈爸爸沈妈妈稍微安慰,觉得至少逢云身边有人时时陪伴并且可以信任依赖了。
逢云父母这一关算是很容易地通过。
韩联的爸爸近来和他联系的次数比过去好几年加起来都多。内容无非就是那些。这位父亲过去二十多年不曾认真想过儿子的教育成长和生活问题,这下好像突然醒悟,跟自己血脉相连却又远谈不上亲近的唯一的儿子,居然长歪了。韩先生每每想起来,就要打电话教训一通,好像要把过去缺失的亲子教育一口气补完。韩联接通了,按下扩音器,手机放一边。
逢云跟在一旁受教,发现韩先生也很有意思。
他来来去去都是围绕着韩联本身如何不学好、如何歪门邪道、如何违背社会公序良俗,十分谨慎地把炮火击中在自己儿子身上,从来不会迁怒逢云。
有一次逢云下班回家,客厅里没人,厕所里传来水声,韩联的手机扔在茶几上,那一头他父亲正在质问:“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以为不说话我就拿你没办法?”
“您好,韩联去洗澡了。”逢云接起来。
那一头安静几秒之后挂断了电话。
“你爸爸把电话挂了。”逢云拿着手机冲洗完澡出来的韩联说。
“别管他,上了年纪,罗嗦。”韩联很高兴的样子。
对一个人而言,亲人朋友的看法往往就是实际上能够对他造成影响的所有“别人的看法”。逢云基本上过了父母这一关,剩下的就是朋友了。
其实一直以来,他面对高伊吾的时候总有一种微妙的畏惧感。高伊吾在他眼里是一个冷静、客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