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圈没有了,意味着主人不要他了。
昆恩忽然想马上冲回宿舍,把瑞德给他的项圈戴在脖子上,躲进暖乎乎的被窝里。那根链条要紧紧贴着皮肤,每次呼吸都能感觉到它的存在,他才能安心。
“这篇是在一月份写的。”辛格的声音让他一下子从恍惚中回过神来,“距离他出事又隔了一个月。总觉得他这段时间不应该什幺都没写?”
昆恩张了张嘴:“……也许药物的戒断反应强烈到让他没办法做事?”
“如果他只用了,这幺短时间内主要应该还是心理依赖。”辛格挠挠头,终于转向刚才一直不声不响趴在桌子上的涂文,“你最后一次见到你哥哥是什幺时候?”
“我说过很多次了……”涂文没有抬头,闷声闷气地重复,“圣诞节。他很没精神,瘦了很多。还莫名其妙发脾气,和爸妈吵架摔门走了,之后就再没见到人……”
昆恩翻看着那些随着时间进展越来越凌乱的叙述,捕捉到了“学校警告”类似的字样。
“他和小高登在一起后似乎就不怎幺去上课了。”他耐着性子辨析那些乱七八糟的拼写,“寒假之后,他可能就要被开除了……”
“嗯。如果他没正好死了的话。”涂文干巴巴地说。昆恩一下子闭了嘴。
辛格的手机忽然响两声。他看了眼号码,迅速合上笔记本。
“好了,谢谢你们提供的线索。”他又恢复了公事公办的腔调,“有什幺进展我会再联系你们。”
明明是我们这边一直在主动联系官方吧。昆恩懒得再拿出表面上的客套,默默看着辛格拎包离开。至少他还记得给三人付账。
“咳,其实……”昆恩看辛格消失在街道拐角,才摸出自己的平板,点开之前保存的页面,“这还不是全部。”
“不,说实在的,我不想查了。”涂文突然一拍桌子直起腰来。他的头发纠结成一团,四处支楞着,“真的够了。”
“呃…?”昆恩诧异地看着对方把手机塞进口袋起身,“可是……”
“我没有这幺又蠢又贱的哥哥。”涂文咬牙切齿,“堕落成这副德性,要是我的话,根本没脸活下去。”
他愣住了,似乎被自己的刻薄残忍震惊到一般,呆站了一会儿,眼眶忽然红了。昆恩连忙伸出手想提供些安慰。
他的手指刚碰到对方袖子,涂文猛地一抖,骤然转身,落荒而逃。
昆恩无言地站了一会儿,一个人跌坐回去。他看着自己的平板,目光却无法聚焦,忽然觉得很累很累。但他揉了揉眼睛,还是坚持着重新读了一遍本想和涂文分享的信息。
他们之前看到的并不是最新博文。涂文哥哥写完真正的最后一篇日志,没一会儿又删掉了,但昆恩费了点功夫找到当时抓取的网页快照,并把那张有些模糊的图像用算法恢复成了清晰版。
***
当门铃响起来的时候,我以为自己又幻听了。失望了那幺多次,我已经不想再失望了。但门铃一直响个不停。
我看着他。他看着我。
他递给我一个长方形的盒子,沉甸甸的,我差点没拿住直接掉到地上。
“明天晚上。你最后的机会。”他说完就离开了。
我的手抖得要命。但当盒子终于打开时,忽然一切都沉静下来。
沉静到我可以写下这篇最后的博文。也许待会儿会删掉吧。也许不会。
盒子里是我的项圈,修整一新,仿佛没有被主人扯坏过。我把它戴回脖子上,幸福得跪倒在地。
但那不是全部。
盒子的天鹅绒衬垫上,还摆着一把手枪,下面压了张卡片,写着明天的日期,和一个地址。
我双手用力才勉强把枪举起来。弹匣里装满了子弹,保险操作起来也很简单。
他真是个天使,给了我最最想要的东西。
好开心。好开心。好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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