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顺着他的视线看向矗立于眼前的高耸岩山。
“这棋盘就是天地书?字在哪里?”
顾生玉道:“无字。”
裴元不解其意。
顾生玉却没打算解释,既然是留待有缘人,那就等有缘人自己瞰破,自己这个著书人就不要当上帝视觉啦。
想完,一口喝掉杯子里残存的那点儿水酒,拉着裴元闹哄哄的要走。
裴元:“等等,你家那个小丫头怎么办?”
“……对哦。”
裴元无语看顾生玉,“你把她忘了?”如果是这样,他当真会写一个服字。
顾生玉拍拍后颈道:“你说我现在去找她,纳罗会不会咬我?”
裴元没答他,因为事实摆在面前。
纳罗一直是个听话的乖娃娃,但她某些时候也是真不讲理。
当把自己遗忘多时的监护人找上门来,她两排锋利雪白的小牙齐刷刷磕在他的手指上面,直把自己当成手部挂件,怎么甩都不掉下来。
顾生玉疼的直冒冷汗,“松嘴!”
“唔唔唔!!!”纳罗咬手指,说不出来话。
裴元抱臂环胸,甘愿当背景看着这俩人闹。
顾生玉怎么抖手都没把纳罗抖下来,虽说有他的实力纳罗就算把自己黏在他身上也不管用,但是对把小丫头忘了的过错顾生玉也感到不好意思,所以她能够成功把自己挂在顾生玉身上,吃定这个人不会揍她。
纳罗咬够了总算将顾生玉可怜的手指松开,这么漂亮的手指也就她能狠下心下嘴。
“还敢忘了我吗?”熊孩子挺胸怒瞪。
犯错大人乖乖说道:“不忘了。”
熊孩子得寸进尺:“我要吃你亲手做的好吃哒!”
顾生玉毫无所觉被“进尺”。
“好。”
“咦,”裴元也精神道:“务必带我一份。”
他可是知道自家好友有一手好厨艺的。
顾生玉白他一眼,“自带食材。”
裴元表示无所谓,身为医圣大弟子这点儿特权还是有的。
然后当天晚上,篝火燃烧,纵歌长笑,就连心情不好的高绛婷都被叫来,一手箜篌声冽九霄。
一群人围着火堆闻着牡丹锅里散发出的香气,在食物的香味中,由裴元高歌,高绛婷奏乐,顾生玉伴舞。
狂于野,性于内,当真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纳罗瞪着黑黝黝闪着一丝紫光的眼珠乐得合不拢口,时不时还附喝裴元的歌声唱几句苗疆俚语,一看就是小孩子撒欢的模样。
裴元的歌不流于情,超然世情,本是清冷磁性的音质,但由他唱来居然豪情万丈,像是一曲江湖爱恨奏来,一声道尽天下疏狂。
充满个人特色的歌曲最能勾起奏乐人内心的灵感,更别说此时场景野趣横生,高绛婷满腔失恋的悲戚竟然因此引动箜篌七十六,弦高声锐,比起平时虽然清冽但仍透温柔的小调,更多出华丽乱耳的铿锵。
歌声唱尽江河起伏,琴音诉说惊心动魄,而这舞自也是天上人间,绝无仅有。
天顶星斗移转,月下青衣狂放。
长发是不桀,眉目是叛逆,笑声是高狂。
名流如何?
汲汲于世俗道理。
隐士如何?
怕了这人心叵测。
狂人如何?
疲于红尘万丈情。
手起刀落,绝这世俗lún_lǐ,我自张狂。
眼冷心高,破这阴谋阳谋,我自孤枭。
不信红尘情不尽,不与暖帐蓦春宵。
我道潇狂,全因我心骄傲。
顾生玉的舞透出的就是这般不屑于世间桎梏的绝俗绝世。
长袍大袖在舞动中猎猎仿佛雄鹰展翅,凌厉张狂,心高天惧。
一整夜,歌舞琴声都没停过,连带着四名不去睡的狂人,纵酒合歌,傲比天高。
他们吃着美食,喝着美酒,将内心广阔天地说尽,诉尽,然后晨露湿衣,天光初现,几人才尽兴而归。
等午时阳光盖过眼皮,顾生玉头疼的醒来,昨夜玩嗨了不知不觉就喝高了,这个时候宿醉才悔不当初。
费尽力气爬起神,给自己穿上万花弟子体贴送来的衣服,展开一抖,顾生玉看这万花服饰,觉得东方谷主真是费尽心机想把自己留下。
“顾生玉!”
门外小丫头的声音尖锐刺耳,头疼的顾生玉难以忍受的眯起眼睛,看看手里衣服干脆披上就这么走出去,打开门板虎着脸注视不到自己腰高的纳罗。
“你就不能叫我先生?”
比你年纪大的人都知道怎么叫,怎么你这熊孩子一个劲儿顾生玉顾生玉的喊?没大没小!
纳罗冲他翻个白眼,举高手里的汤药。
“喏,裴元让我给你送来的,他说你八成会宿醉。”
顾生玉端起药碗,鼻尖动动,轻易嗅出里面成分。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黄连?”
脸色顿时一苦,这是要我命啊!
纳罗幸灾乐祸晃晃脑袋道:“裴元说等会你要去仙迹岩见东方谷主,不一碗重口味药汤灌下去保证你在见东方谷主时头还在疼。”
“就为这个?”顾生玉心累不已,但盯视药碗里那味道浓浓,颜色黑漆漆的汤药许久,终于鼓足勇气拿起来一口喝掉,然后觉得舌头已经被苦的没有知觉啦。
见他喝完纳罗高兴的说道:“衣服我给你拿来啦,快去换上!”说着从背后掏出一套和顾生玉风格很搭的深色长衫。
顾生玉在接过之前,不经意道:“说实话,我是不是不喝你就不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