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空着, 又会是什么样的体验?
一时拿捏不稳手中的奏折, 谢启有些慌乱的站起来, 起身就朝门外走。
“备马,去明徽山庄!”
谢启神色匆忙的往明徽山庄赶的时候,苏俨昭正在看理政堂递过来的最后一批奏报。
形态各异的朝廷公文他看了许多年,只这些日子看的有所不同。
白底黑字下的批阅,已是鲜红的朱批,谢启的笔迹。
苏俨昭有些自嘲的笑了笑,重来一世,大体上没什么长进, 唯独在培养谢启这一项上有了长足的进步。
至少而今刚满二十岁的谢启, 已经足够应付大半朝事。
一字未改,将手中的奏报放在桌案上高高叠起的一摞上, 朝站在一旁的容晏摆了摆手,容晏立时会意,将东西尽数抱了出去。
萧澈一直在一旁沉默的看着,见状诧异的扬了扬眉。
那日他对谢启下了迷/幻剂,意欲用移魂之术套出些话来再做论断, 没想到中途冒出个程翊来,生生打断了他的计划,还顺带把刚昏迷不久的谢启头朝下摔了个厉害。
事情闹成这样,自然不能再瞒着,两人拉拉扯扯就去了丞相府。
苏俨昭虽然生气萧澈自作主张,到底有多年情分在,不得已动用了些江湖术士的手段,玄卫交接一事也就彻底搁置下来。
“丞相当真想要致仕?金陵多年经营尽数不要了吗?”萧澈有些疑惑的问,神色间却尽是温和。
没了丞相的官职,苏俨昭身上还有镇国公的爵位和太师的虚衔,天南地北都能去的,只是人走茶凉,若是再想回来只怕难于登天。
倒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堆积如山的奏疏不会再放在令泽居的案头,也不必为了这处的饥荒那处的洪灾处处发愁,忙的连休憩的时间都所剩无几。
“苏南四季如春民风淳朴,哪里又差金陵许多了。”苏俨昭用指尖指了指挂在墙上的地图,目光落在明州境内,神色少有的轻松。
有些东西,譬如权势譬如富贵,世上总有人汲汲营营的求,也总有人真心实意的腻。
苏南是他上辈子就选好的修养之地,只是天生的忙碌命奔波不休,好容易天下太平国力蒸蒸日上了,一睁眼又回到了谢旻初封太子的时候。
“丞相既去意已决,不知此行要带多少人?”对面的人话音刚落萧澈心头就开始盘算起来,开口问道。
要布置府邸要安排护卫,路途遥远轿夫车骑都得备,身边服侍的人也少不了……
总得带个能将一切安排妥当的人吧?
苏俨昭见他神色就知道在想些什么,摇了摇头正要开口,就见容晏从外面进来,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
“禀丞相,陛下已在殿外,说有急事要见丞相。”
“不是早说了身体抱恙不能见客?回了。”苏俨昭眉头微蹙,道。
“可陛下的架势……”容晏实在是不知如何描述,六月的天,那位新加冠不久的大齐之主身上绣了龙纹的常服都未及换下,满头大汗的模样。
这像是他能几句话回了的吗?
只犹疑了片刻,苏俨昭还是点了头。
撇开私下的关系不言,就是明面上,谢启一日不曾回批,他就还是大齐的丞相,君主说有急事总不能避而不见。
因着有早前的事打底,萧澈自知理亏,见状就识趣的退避三舍,容晏未经吩咐也未再次入内,是以谢启进来的时候,殿中倒是十分空旷。
他许久没见的人正坐在主座之上,面色淡然,听见脚步声也不只是微微抬首,不曾言语。
谢启张了张口,一时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说自己那一日是一时魔怔口不择言?还是自己不当介意前世今生?
就这么沉默的对视了许久,苏俨昭缓缓的偏移开目光,开口道;“陛下骤然来此,所为何事?“平淡如水的语调,就像是寻常君臣间的交谈,寻不出半点差错。
“璟之……近来可好?”想说的话盘桓在嘴中许久,当真下定决心开口了,吐出的却是另外一番毫不相关的话,让谢启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挺好的。”苏俨昭垂下眼睑,缓了声音道。
平心而论,当日谢启的反应至多算作过激,却也不是难以接受的过分。
拂袖而去不过一时意气,这些日子搬到明徽山庄清闲下来,才有空去琢磨一些别的。
爱?自然是有的,也不会因为些许小事而随意变动。
可是契合与否,能不能携手一生还是未知之数。
或许……他需要去苏南冷静冷静?
正遥想着苏南风光的苏俨昭恍惚间听见谢启的声音。
“我……来此是想问璟之一句。若有朝中重臣上书提出致仕,我有无拒绝之权?”
有些勉强的回过神来,看了一眼专心给自己下套的谢启,苏俨昭还是挑着眉答了;“自然是有的,”他顿一顿,似笑非笑的道;“辞呈并不是只能递交一次,也可以递到陛下应允的那一天。”
“那若是一直留中不发呢?”谢启十分执着的追问道。
……
苏俨昭无奈的抚了抚额。
或许谢启就是天生来克他的。
“我想要的,是光明正大的真心相爱,并肩而立执掌江山任后人言说,绝不是一个人坐在宣政殿那把椅子上。”
刻意避开的目光终于重又碰撞在了一起,眼眸相互间盛满了对方的倒影。
“若是我不喜欢呢?腻了金陵的繁花似锦,想云游天下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