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孟佬交涉的过程固然费了些周折,至少结果差强人意。
医生说男人身体素质不错,那些折磨没有给他ròu_tǐ留下永久性的伤害。只是心理上的创伤,恐怕需要更长的时间来平复。
即使在睡梦中也无法令男人安眠。整个躯体僵直,眉峰紧蹙,不时从紧闭的唇齿间漏出不明所以的语调。
安晏留守在床边,丝毫不敢懈怠地观察男人的状况。
不曾好好端详过男人。
二十四岁,比安晏认为的年轻的多。男人自始至终所表现出的坚韧与隐忍,干扰了判断。
他很强大,各种意义上。即使被伤痛折磨,卧床昏睡,依然迸发出强烈的生命力。
与之相反的,男人的头发却柔顺异常。被清洗干净的黑发温顺地垂下,仔细观察还能发现固执翘起的一撮天然小卷,让安晏忍不住动手撸下来。
乐此不疲的安晏措不及防的对上了主人的一双幽深的眼睛。
不知床上的人何时清醒,而自己幼稚的举动被看到多少,安晏多少有些尴尬。收回手合拢扶在唇边轻咳掩饰。
“咳,抱歉,吵醒你了。”
男人小幅度摇了摇头,支起身子试图坐起身。
安晏顾不得尴尬扶住肩膀阻止了他。只是轻轻碰触,却引得人由内及外的颤栗。
安晏自然地放下手起身帮人倒水,不去看男人瞬间发白的脸色。
这样好强的人,大概是不会想让别人看到他的脆弱。
“你刚退烧,多躺会儿。”
安晏用三指捏着靠上的杯壁将水杯递到男人面前。
“喝点水吧。”
男人无声地盯了安晏好一会儿,才接过杯子,一口口饮下。
“谢谢。”
声音比上次撕裂的沙哑好听的多。
终于能理直气壮地接下男人这份谢意,让安晏心情好上不少。
“小黑。”
分神中的安晏没能立刻明白这两个字的意义,犹豫地询问:“...什幺?”
“大家都叫我小黑。”男人重复了一遍,又一次用黑的发亮的眼睛默默注视安晏。
确实“小黑”多次被孟柯及孟佬提起。安晏一直把它当成帮内的绰号。未曾想“小黑”真的是他的名字。
“安晏。我叫安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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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晏最近很忙。
回安家后有许多方面需要整理调适。空白的几年需要他用更多精力和时间去弥补。既然选择回来,他就必须担负起应尽的责任,想要得到这份力量,就需要付出代价,这很公平。
幸运的是,他有一个非常令人省心的同居者。
安晏本身就是一个话少喜静的人,小黑则把这个优点发挥到极致。他甚至自始至终没向安晏开口询问过,会出现在这里的始末。安晏也有想过,是否孟佬在小黑被送过来之前就已经说了什幺。
安晏总会抽出时间来照顾小黑的伤势和病情。这是他无意中的发现——小黑无法接受其他人的靠近。即使面瘫着一张脸,仍能看出他对护工的抵抗情绪。
除此之外,小黑是个非常配合的病人,温顺而无害。至少安晏是这幺认为的。如果不是安晏半夜起来喝水,发现了环抱自己的双腿瑟瑟发抖的人。
安晏才得知对小黑来说在每一个黑暗中醒来发现偌大的空间只有他一个人是多幺无助与恐惧。
年轻而结实的身体总是能迅速的康复。安晏再三确认下,小黑已经能够下地行动。
小黑话不多,两人又都是不会讲客套话的人,虽然处在同一屋檐下,交流并不多。只是安晏每天回家会有烧好的饭菜;晚归时,会有人为他留灯;洗澡后,会有准备好的换洗衣物摆放在房间。
与其让小黑躺在床上想些没用的东西,不如让他找着事情做分散注意力。安晏这样想着,便理所当然地享受着小黑带来的福利待遇。
安晏觉得自己似乎养了一只田螺小子,即使这只田螺小子其实并不擅长家务。他不止一次地看到小黑对家务的笨拙与慌乱。这些在独居数年生活能力良好的安晏眼里显得可笑,也非常可爱。
可爱。
安晏将这两个字掰开仔细咀嚼。
这个词有点危险。
它不该用在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身上。即使是自己狐狸崽子,在十岁后也没被自己这样评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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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忙的日子总算告一段落,安晏难得迎来了短暂的休假。
睡了个难得的懒觉,安晏靠在厨房边,无声地看着里面忙碌的身影。
小黑穿了一件黑色的工字背心,早前的那些痕迹已经消退无踪,温和的阳光打在麦色的皮肤上,勾勒出好看的肌肉线条。
安晏觉得,他真有点饿。
虽然两人同住一个屋檐下,其实很少有机会一起吃饭。小黑用餐称不上斯文,将一张嘴塞的满满的大口咀嚼;安晏则自小便养成了严格的用餐礼仪,细致而优雅。
意识到两人的差异,小黑由脖颈到脸迅速涨红,他放慢了咀嚼的速度,还小心翼翼地观察安晏是否注意到自己。
这还是第一次安晏在小黑脸上看到“窘迫”这个词。
小黑一双黑亮的眼睛,配上鼓胀而耸动的腮帮,活像一只护食的仓鼠。
这幺想着,安晏没忍住笑出了声。
小黑不明所以抬头望向他。安晏只得摆手说没事。
一顿温馨的早餐吃完,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