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水生则十分茫然。
夔感应到了渚巽周身的变化,灭之心骨的法力不断流泄出来,那架势像在挣扎、奔逃,与此同时,灭之心骨发生了强烈的松动,就像镇魔面具在撬动灭之心骨并将它赶出渚巽的灵源一样。
很快,肉眼可见的墨汁似的法力在渚巽周围团聚,形成一个球形罩子,不断和那些光芒刺目的阴阳文字互相争夺地盘。
夔直直望着空中奇异的景象,神色冷峻,他绝不希望灭之心骨被驱离渚巽体内,渚巽若无法回归真身本位,这辈子便会身为凡人老死,最终离开他。
下一刻,夔催动法力,大片黑焰膨胀如云,融进了那个球形罩子中,登时如一盆滚油泼进了烈火中,犹如发生了无声的爆炸,众人皆是被震得趴倒在地,眼前直冒金星。
夔最后的意识,是那个球形罩子突然扩大,将站得最近的自己裹了进去。
第161章 记忆:昆仑墟中篇
夔睁开眼, 发现视野中是无垠的长天, 真正碧水蓝空,有半透明感的琉璃光彩,穗子状的金粉红霞在天边拉长, 如烟如丝。
人间绝无此胜景。
夔一下子坐起, 脸上簌簌地落下湿漉漉的白沙,他感到很是迷茫,知道这里是昆仑墟,却觉得自己一时忘记了十分重要的东西, 越冥思苦想,越想不起来。
仿佛自己应该在另一个遥远的时空,陪伴十分重要的人。
环顾四周, 这里是一处和外海相连的内陆湖,岸芷汀洲,白芦摇曳。
夔发现自己穿着一身铠甲,质地像陨铁, 雕有涡云状装饰, 闪烁着星子似的幻彩,臂甲又像黑色镜面, 分毫毕现地映照出夔的身影,锻造粗犷而华美。
夔的手边,掉落了一张纵目鬼齿的面具,漆黑不平,上面纵横交错地刻着神秘的阴阳文字。
他的鲲骨长兵幽燕横在面具旁, 同样有些湿漉。
夔想了起来。他前些天和沧巽赌气吵架,结果沧巽跑去傩颛的赤水宫了,夔一时气不过,自己披了铠甲拎了长兵,跑到海上练习幽燕中的心法,权作发泄,谁想他胸气郁结,走火入魔,昏迷过去,想必是幽燕在性命攸关之际庇护了他。
夔再醒来,就被冲到了这不知名的地方。
和沧巽吵架的理由十分幼稚可笑——沧巽太宠爱她养的那只五蕴兽,那只五蕴兽已经能化形了,就叫五蕴。
五蕴是个白胖可爱的小娃娃,性情却很是两面派,对沧巽乖顺无比,对夔登鼻子上脸,经常示威,夔吃醋沧巽太过关注五蕴,忍不住把它最喜欢的玩具捣烂了,五蕴兽号啕大哭着跑去给沧巽告状。
沧巽于是和夔吵了一架,在沧巽的认知中,五蕴是他们两人的孩子,夔不重视五蕴,就是不重视她,夔觉得沧巽简直强词夺理。
……心累。
夔试着站起身,果然胸口剧痛,想必是走火入魔留下的影响,他身上冷热交替,居然打起了寒战。
夔脱掉铠甲,将紧贴在皮肤上的湿衣服剥下来拧干水,旋即将铠甲和长兵收入腰间名为大瓠之种的碧玉葫芦佩当中。
夔感受了下自身的情况,认为自己现在是没发靠飞行回到无名岛瑹琈宫了,最好的办法是找个安全的地方休养生息,于是他忍着身体的强烈不适,朝不远处开阔的林原地带走去。
夔放开神识,探查了下方圆百里的情况,竟发现百里外有人,而且还不少,乃是一片繁华人烟聚集地,不由愣住。
他从未踏足过无名岛外其他仙族聚居之地。
夔只在书卷上读到过昆仑墟千百大小仙国的风土民情,虽然对外面的世界好奇向往,沧巽却从来不准他外出,现在夔的心智逐渐往成熟的男人转变,犹如一匹马驹长成了高头骏马,正是需要撒开蹄子狂奔探险的年纪。
沧巽不在无名岛的日子根本拘不住他,是以夔打算前去那个类似城邦的所在。
夔进入林子中,这里景致没有无名岛小华山下的莽林那么阴森而光怪陆离,树叶缝隙间的天空填满光芒,斜而笔直的阳光成排打下来,光尘如蜉蝣乱舞,似时光沙漏,在地上组成流动荡漾的光斑,空明无所依,是水底的沙洲了,走在林中,一如走在水底,那些纤细亭立的树木,成了脉脉的水草。
假如沧巽此时漫步在自己身边就好了。
夔叹了口气,免不了一番少年的烦恼,止不住对恋人的思念。
他耳聪目明,走了几百步,听见了冰泉淙淙,湍流急瀑之音,本着找个灵气蓊郁之地休憩的想法,夔朝水声方向进发。
林木渐稀,夔眼前一亮,好大一潭活水瀑布清明了视野。
这水叮咚作响,瀑布约有三层楼阁那么高,宽且洁净,如他所料,灵气澎湃,是利于修炼的天然精华之地。
不过夔觉察到有点不对劲,或许是天性直觉,他感到这里不止有他一人。
夔轻手轻脚地踩在没入水中的岩石上,靠近水中央,向下探看。
清澈的潭水中,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