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灰衣男子又问,“你就一个女儿?”
吴秀点点头。
“哪一个是?”说着他看向两个孩子。
吴秀也不回答,直接跪下道,“几年前,王妃给了我一笔钱,将翁主交付给我。民妇年余三十才得一独女,求求大人开恩,放过我们吧”。
灰衣男子作势点了点头,“你今天遇到的是我,所以我再问一遍哪个是你女儿?”
刘蒙看着这情况挠了挠头对灰衣男子道:“大人,干脆两个都抓走!省的麻烦”。
吴秀一听有些着急,抱起李玉放到灰衣男子面前,跪下道,“大人,大人,求求你了,民妇也只是受人所托,我们玉儿是无辜的”。
段宏看了眼面前的李玉,抱起来道,“段宏前来寻找细君翁主,想来,你一个妇人家也舍不得自己的骨肉,我不为难你,倘若你骗了我,大家都不会好过”。
说罢,段宏放下一些银两,将李玉递给刘蒙转身出门欲上马。
“你们要带我女儿去哪儿!”
段宏一抬头,看见李鼠扛着农具瞪大眼睛看着刘蒙手中的孩子。然后他疾步转身回到院子,看见吴秀抱着另一个孩子隐忍的啜泣着。
段宏笑了出声,语气有些兴奋,“宏佩服!想不到这市井之中还有夫人这般的女程婴!只可惜,江都王也没有公孙杵臼那般的忠义,夫人又是何苦呢?孩子又有什么错?”
吴秀看着他们抱着孩子去而复返,又看了看身后的李鼠,便知道露了馅,所幸大声哭起来。
一旁的刘蒙哼了一声,“肯定是想要自己的女儿托身富贵人家!”
段宏笑着摇了摇头,有些欣赏的望着吴秀,能让别人孩子吃的比自己孩子好的人,不多。
他走了几步,望着吴秀怀里的细君,传闻成光王妃艳冠江都,女儿自然面相不俗。
段宏向细君点了点手,那双手骨节分明,苍劲有力,他朝着身后的刘蒙道,“把她抱走”,他说着接过刘蒙怀里的李玉,放到吴秀面前。
他叹了声气,“念在你们养翁主的这几年情分上,原本是不想为难你们的,现在我改变注意了,你们带着你们的女儿在这山脚下安居吧”。
段宏看了眼地上的母女,困住他们,以后还有些用处。
“等等”吴秀开口留住转身离开的段宏刘蒙他们。
段宏抱着细君停住脚,看着吴秀飞快的进了屋子。
看着怀里哭着的细君,段宏生疏的摇了摇,细君反而哭的更凶。
吴秀疾步走来,用手拍了拍细君的后背,细君慢慢止住哭声。吴秀将一个碧绿的桌子放到细君怀里,“这是当年王妃大婚,圣上赐的”。
段宏看了一眼镯子,一言不发,转身离开。有了镯子,才不会有人质疑细君的身份,她也会少受很多委屈。
“我还有机会见到她么?”。
“只要你不搬家,我就会带她回来”。
“我答应过成光王妃,会让翁主过平凡的日子,大人……”
“现在这就不是你能关心的事了”。
段宏头也没回。
刘蒙他们驾着车离去时,已是夜色如墨,月光的清辉洒在树尖,一片寒意。
行驶在走山路上,段宏递给细君一些吃的,细君不停的哭也不说话,段宏一脸无奈:“别哭别哭!”说着便在怀里左摸右摸,奈何什么哄小孩的东西也没有。
马车渐行渐远,就在这个即将奔向长安的马车上,不止的啼哭终于使马车停了下来。
“停!——刘蒙!再不想办法我耳朵就聋了,这一路别人还以为我们在拐卖孩子”。
马车停在一旁,刘蒙摸头:“大人这不就是拐吗?除了没卖。”
段宏掀开车帘踢了一脚刘蒙:“那我们换,你进来让她不哭?”
刘蒙直摇头,“我可不会奶孩子”
“谁要你奶孩子了,难道我这一路是在奶孩子?”,段宏暴怒的声音在这个夜里格外显耳。
许是段宏的声音吓到了细君,她渐渐的不哭了,刘蒙见状又驾起马,夜色中,他好似自问自答。
“只要有这个镯子,哪个孩子都一样”。
帝丘有女(一)
这年,名震西域的霍去病大将军去世,天下百姓无不哀痛其英年早逝,第二年,武帝又再山西汾阳获得一只三个脚的宝鼎,群臣认为这也是吉祥的神物,于是改年号为“元鼎”,而我,段大人将我领回他的老家帝丘,在濮水边看水长水落,弱冠之年的段大人尽心尽力养育我,从垂髫到金钗之年,那是我最单纯快乐的几年——我的前半生而。我的记忆也是始八岁开始鲜活。
——记
元鼎三年,段宏在帝丘众多的小河流中的一条,押上大半积蓄,立水建居。
刘蒙在修补前几日被大水冲坏了的围栏,加固栏杆。
细君坐在一旁一边看刘蒙捶捶打打,嘴里一边吃着东西。
空隙间,刘蒙看着细君的嘴,摇了摇头,在看了一眼细君身后,他的脸色变得有些怪异。
本来是吃的很开心的细君,看了眼刘蒙的神情,警惕的抬起头往自己的身后望去,看见远处走来的人,赶紧使劲嚼碎嘴里的糖丸,噱了几口,她看着越走越近的段宏,才百般不舍的撇头将碎糖吐进土里,用脚踩了几下。
段宏手里拿着农具,一身粗衣麻布,但好在他身材颀长,平常的衣服也能穿出几分气质来,他走进盯着阿细的湿润润的嘴唇,将手里的农具靠在一旁的栏杆上,也不做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