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陆川的轮廓出现在视野,借着她手机的光走到她身边,贴着她坐下,小声:“想看看你和奶奶。”
“奶奶已经睡了。” 今夏坐起来一点,闻见他身上淡淡的酒味:“晚上有应酬?”
陆川嗯了声,口气有些恹恹,似是极度疲倦。
手机屏幕自动休眠了,眼睛不适应,感觉病房里一下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今夏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听他的口气,想来脸色也是困顿。
陆川缓缓伸出手,将她整个人都揽进怀中,下巴搁在她的肩头,也不说话,就那么紧紧地抱着她纤细的腰肢。
寂静的夜色封锁了今夏的视力,却极大地放大了她的听力,耳蜗里,传来鼓点般的脉动,愈来愈强劲,震源来自她的胸口,这突如其来的拥抱让她忽然有些不能呼吸,挣扎着想要脱离,却被他牢牢抱住,呢喃:“乖,让我抱一下,就一下。”
那口气听上去不若平时有力,像是累了的人,很需要一个怀抱的支持,今夏原本在推他肩膀的手,就这样停了下来,改为轻轻地搭在上面,陆川见她不再挣扎,手上就卸了些劲道,闭着眼睛,整个人放松地靠在她身上,鼻端能闻见她发间的馨香,耳畔能听见她不规律的,有些短促的呼吸。
仿佛有无形的张力,在两人之间撑开,气氛一下就暧昧起来。
今夏扭头看了眼病床,眼睛适应以后,能看见床上一团模糊的轮廓,似乎静止着,没有醒来的迹象。她稍微松了口气,任由陆川抱着,两个人什么话也没说,就只是在黑暗里这样相拥,安静,沉默。
他的脸有些凉,贴在她温暖的颈项,交换着彼此的体温,偶尔他动一下,下巴的胡渣若有似无地擦过她颈窝,带来一阵搔痒,痒到心里去。
今夏忍不住,便轻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晚上发生什么事了?”
陆川在她肩上摇头:“只是有点累。” 来之前,应酬让他疲惫,但现在这样抱着她,尤其是她难得温顺,让他浑身舒畅,简直不想放开,想一辈子这么抱下去,就怕松手的下一秒,她又开始逃避。
“累的话,就回去休息吧,身体要紧。” 应酬完还特地赶来,他何苦把自己弄得那么疲惫。
“不想回去。” 热气呵在她耳朵眼里:“你不在家,我不想回去。” 他不想让她再躲了。
今夏耳根子有些发热,垂着眼不知道怎么接他这句话,感觉他从她肩上抬起了头,借着窗外泄进来的单薄月光,她看见他双眼灼灼。
“我想你了。” 他哑声,下一秒,便准确无误地吻上了她毫无防备的唇。
微醺的酒意顺着他入侵的舌尖传到今夏嘴里,她被动地承受,既无推拒,也不迎合,脑子一片迷茫。
身体清晰地记忆下了曾经欢爱过的记忆,如潮水一般蜂拥入两人的脑海,陆川腾出一手,掌住她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他动作如此激烈,犹如掠夺一般,想要和怀中的人合二为一,今夏被他亲吻得迷迷糊糊,身子瘫软在他怀里,尤其是当他舌尖扫过她上颚的敏感点,更是浑身一颤,发出一声无意识的嘤咛。
这声音,唤回了她被震到九霄云外的意识,今夏开始往后退缩,陆川察觉她的闪避,也恢复了些理智,恋恋不舍地退出了她嘴里的腹地,再在唇上轻啄了下,这才松开桎梏住她后颈的手,前移到脸颊,轻轻抚摸,拇指指腹触到她柔软的肌肤,传来一阵热烫。
“既然喜欢。” 他额头抵上她的,嗓音暗哑:“为什么躲?”
今夏胸口剧烈起伏着,大口吸入新鲜的空气:“我们还不是……” 还不是可以做这种事的关系。
陆川心有灵犀,已知她未说完的半句是什么:“今夏。”
他郑重地喊了她的名字,低沉沙哑:“跟我在一起。”
今夏搭在他肩上的手,在听到这句话后指节尽数蜷起,待到呼吸平复,才有气力去应付他突然的要求:“你喝醉了。”
陆川沉默片刻,轻轻蹭了蹭她额头:“不喜欢我?”
今夏无言以对,不喜欢么?刚才他抱着自己时,亲吻自己时,那擂动的心跳已经说明了一切,她对他并非没有感觉,只是有感觉,和在一起,是两回事。
陆川见她迟迟不答,低笑出声来,又将她搂了个满怀。依她的性子,若是真对自己无心,再委婉都要解释,哪会像现在这样,半晌都说不出话。
他轻抚着散在她背后的长发,在她耳畔柔声:“把以前的事忘了,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我就是我,你就是你,不是谁的儿子,也不是谁的女儿。”
他说得如此诚恳,蛊惑,像是从心窝子里掏出来的,血淋淋热乎乎的话,不免让今夏内心震动。
忘记以前的事,两个独立的人。
想想也对,过去已成为历史,未来还没有降临,不论来处,亦不问去处,就活在当下,也不失为一个很好的选择。
她其实是瞻前顾后的性格,没有对酒当歌人生几何的洒脱,在人生这条细细的钢丝上,她小心翼翼地走着,百般求索。然而,现在她忽然有了种渴望,想抓住身体里残存的最后一丝勇气,想要去够一够那看似不可能的事,是不是就真的不可能。
他的付出,她看在眼里,感受在心里,她既非石头捏成,又岂能没有一丝一毫感动。而他只是想重新开始,并不是过分的要求,她又怎能拒绝,她也不想拒绝。
“那就,试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