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不肯收敛,沈郁翔干脆自己喝,于是两人抢着喝着,一路敬到了最后那桌。那桌全是沈郁翔的同学朋友,年轻人爱闹,早早摆了个酒杯塔,底下压着红包,只是高脚杯里装的都是半杯白酒。
他们不先让喝酒,要闹一闹,非要开新娘新郎的玩笑,什么叼苹果啊舔花生之类的,各种黄色小游戏。沈郁翔找理由推脱着打岔,直至辞穷也没能转移开众人兴趣,正不知怎么办,阿河笑着说:“新郎这是钱不到手不放心,这样吧,我们先把红包拿到。”说这,他拿起最上边那杯酒,一口气喝下去。
沈郁翔顿时黑了脸:“你别喝了!”
阿河不听,倒过杯子放在桌上,拿起第二杯。
沈郁翔上前抢到手,急匆匆灌下去。
伴娘吓了一跳,赶紧拽住:“吃点菜吃点菜……慢慢喝不着急……”
转眼间两人又各自端起了一杯,旁观的大家都发觉不对劲,呆住了。
这时,一直没吭声的新娘从身后拽住了他们俩,淡淡地说:“剩下的我来吧。”于是,她开始端起最下面一层酒,一杯一杯像水一样灌进去。
新郎、新娘跟伴郎抢着喝酒,这场面谁也没见过,本来好好玩着的大家都吓住了,静静地看着。伴娘是把今天当成工作来对待的,现在出了岔子,急得不行,只好硬逼着自己也端起一杯。
酒杯塔是胡乱摆的,一共十杯,沈郁翔跟阿河一人两杯,伴娘一杯,剩余的五杯全都是宝心喝的。她就那么一杯接一杯地喝着。
沈郁翔酒量不行,本来已经喝了不少酒,这回,第二杯刚下肚就突破了临近点,彻底丧失了理智,他颓然跌坐在凳子上,看看周围,忽然指着宝心大笑起来。阿河也已经神志不清,但至少还能分得出来场合,硬保持着冷静。翔笑了一会儿,顺势躺到了地上,阿河上前想要扶起他,却也身子一歪,直接躺倒在他身上。
宝心没动,把最后一杯喝完,安静地放到桌上,拾起红包转身交给伴娘,后退半步,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为了拿个红包,至于这么拼吗?婚宴上的游戏玩到这个地步,可真是太过了。
第25章 10.3
阿河醒来时脑子一片空白,眼前也一片雪白。他看到了叶飒跟黎嵩担心的脸。手术做完了?他潜意识中想起了几年前刚从麻醉中苏醒的时刻。又过了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翔呢?”他哑着嗓子挤出声音。
“洗胃去了。这个废物,前两年办厂时常喝酒,还以为他酒量练大了,结果现在不常喝,又没了。”黎嵩不带表情地叙述着,又严肃地质问阿河:“你知不知道你在干嘛?你知不知道你身体情况根本受不了?”
阿河没看他,也不回话。
叶飒小声多余地补充着:“阿河你这样喝会死的……”
阿河闭上了眼睛。
潘小姐送客人的时候惊闻已经喝倒了两个,赶紧让人把他们拉到医院,再不放心,自己也只能站在那儿陪客人。等到差不多了,她让几个亲戚家的晚辈帮忙照看,打电话问了沈郁翔的状况,听闻没事儿才放心,当时黎嵩他们已经被宝心叫过去看着了。
潘小姐挂了电话,到楼上订好的房间准备休息一下,一进门,却发现宝心正呆呆地坐在大穿衣镜前,看着自己微笑。
结婚那天是宝心这辈子最难看的一天。形销骨立,根本撑不起华丽的婚纱,发型做的糟糕透顶,浓重的妆容堆在小的可怜的脸上,显得有些滑稽。可是她在笑。她正看着穿着婚纱的自己,幻想着这是原本属于她与姜闯的婚礼。
潘小姐一天强堆出来的喜悦被无尽的疲惫感打败,这么多年所有压制住的悲伤陡然升起。她理解失去挚爱的痛苦。她不由走上前去,温柔地把手放在宝心头上,轻抚着她柔软的头发。
“从今天开始,你要叫我‘妈妈’了。”
宝心冷正片刻,抬头本能地朝她微笑:“妈妈。”
潘小姐再也忍不住,任自己泪如雨下,一滴滴落在宝心头上的装饰王冠上。
傍晚,潘小姐亲自把医院里还迷糊不清的沈郁翔接回去,而叶飒跟黎嵩带走了阿河。按照计划,今晚是这对夫妻的新婚之夜,明知道一切都是假的,潘小姐还是想要做出新婆婆的姿态,至少要说点什么当作个仪式。
因为新娘新郎根本毫不关心新房子的一切,所以装修、家具都是按照潘小姐的喜好,比起一般的新房,这房子里充满了中老年人喜爱的稳重元素。沈郁翔跟宝心并排坐在大红色的布艺沙发上,脸色奇差地听潘小姐训话。
斟酌良久,潘小姐才谨慎地开口:“场面话都说过了,你们这场婚姻实质是什么,心里也都有数,我也就不说那些了。不管你们是为什么同意结婚吧,既然走到这一步,那就是都接受了我的条件,赶紧生孩子,把表面上和和美美的生活给我演好了,其他的我都不管。”
她停顿一下转向自己儿子:“你愿意也好,不情愿也好,你都是我儿子,我让你怎么做,你也都得听着。我是在害你吗?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疾言厉色之后,她又开始苦口婆心:“两个男的在一起,你知不知道要顶住多少社会压力?你妈可能在别的方面有本事,但是这方面我帮不了你对抗整个社会。我能做的,就是让你看起来跟别人一样,尽量少受伤害。你爸爸去世得早,这么多年,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