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真的发了狠,鲜血很快透过雪白单薄的中衣。尝在口中,腥膻粘腻,却又痛快过瘾。
肖吟没有出声,伸手轻轻拍着商响的背。
似安抚,又要宽恕。
他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但叫商响恨成这样,那就是罪大恶极。
那时,灵魂在混沌里沉沉浮浮,眼前脚下皆是虚无,本以为会死,可有双眼睛总也抹不去,黑而圆润,像上了层釉色的桂圆核。一梦醒来,前尘尽去,仿佛在轮回中走了一遭,将滚滚红尘中的七情六欲全都淘换了个干净,脑子里只剩下那双要拼命的眼睛。
在那双眼里,仿佛世间千载以来只有他,天地辽阔间也只剩下他。
那是商响的眼,不费吹灰之力就让他寻到了。
第二十章 清白
那场浩荡雷劫中,肖吟伤了灵识。不认得自己,只认得商响。
和尚知晓一切来龙去脉,因而唏嘘喟叹。却不知是该叹肖吟总算能断了不该有的执念,还是叹商响疯魔癫狂……
到底还是不忍心,他可怜商响的痴。
喉结滚动,将真相咽回。
趁着肖吟小睡,和尚偷偷问:“他总有一天要想起来的,到时候你要怎么办呢?”
商响笑,漆黑的眉眼弯弯,满是不在乎:“骗来的日子,有一天是一天吧。”
倒也通透。
厨房里,商响将山药切成末,和着糯米熬了一锅粥。
弓着背脊,蜷在灶膛前的小板凳上,双眸映着跳动的火苗,迷迷糊糊觉得困。
他终日惦记着肖吟,已经许久未曾安眠。
砂锅里的山药粥咕嘟咕嘟响,接连冒出一个个粘稠的气泡,逼仄狭窄的厨房里弥漫着浓浓的米香。
商响在厨房就着柴火的烟味填饱了肚子。
又盛了一小碗粥,端进肖吟房间。
“你到哪儿去了?”
被那双漂亮眼睛盯住,商响有些无所适从,只将手中的碗递到肖吟面前,故作淡定:“吃些东西吧。”
肖吟笑了笑,眉目间至纯至真:“手没力气。”
“也是……”商响端着碗,侧身坐到硬邦邦的床沿上。不远不近,是有分寸又叫人心痒的距离。
握着调羹的手指和勺柄一样白,从瓷碗中舀了半勺粥,送到肖吟嘴边。
垂下眼皮,肖吟低头看着那只指节泛白的手,像紧张,又似讨好的轻轻颤着。
伸手包住连勺子的拿不稳的手,低头喝了一口粥,米粒滑过舌尖,又绵又软。
商响慌慌张张的抬头,带着点惊讶又有点受了骗的懊恼:“不是说手没力气吗?”
“刚有的。”肖吟说。
一本正经,不像撒谎。
手把手的继续喂了一会儿,商响烫了指尖红了脸,肖吟心满意足的喝了个饱。
喝到最后一口,肖吟动了动手指,把瓷白的勺子推到商响唇边:“我喝不下了。”
商响更慌,却又鬼使神差的张了嘴。
苍白的唇瓣哆嗦着,粉红舌尖舔去了沾在唇角的一粒米。眼神虔诚无声,有种说不出的qíng_sè,意外的叫人动心。
“还喝吗?锅里还有。”喉结滚动,商响咽了口口水。
肖吟摇头:“我困了。”
语气不像他,尾音长了半拍,有种缠绵的味道。
商响愣了一会儿,方才开口:“那你睡吧,天都黑了。”
刚才还称困倦的肖吟被这话激起了j-i,ng神,带着点儿困惑不解的委屈,拉住了从棉褥子上移开的手:“你不和我一起睡么?”
“诶?”商响比他更困惑,也有种隐秘的欢喜堵在心头。
但到底还是清醒的,没蠢到底:“你不喜欢和我一起睡。”
说完,商响轻轻笑,起身要走。
“我喜欢的。”
肖吟不肯撒手,眉眼间带着点儿倔强。
不像他。
神情不像,说出的话也不像,却叫商响心软心痛。
他不懂情爱,只装了一腔不要命的痴心。到今天,才多少知晓了点话本里讲的缱绻缠绵——